《酗酒者莫非》：波兰导演陆帕对史铁生的5小时精神拜访

《酗酒者莫非》海报

　　一位享誉欧洲当代剧场的导演大师，一位提升了中国文学高度的截瘫作家，他们以无数超感的玄思，合力穿透身体的隔阂、文化的距离，用心智的力量去撞击现实，让观众更深刻地享有更广博的可能世界。最初林兆华拿到史铁生《关于一部以电影作舞台背景的戏剧之设想》时，就已爱不释手，然而兜兜转转，这部作品始终没能登上舞台。十余年后，这部作品等来了有欧洲“戏剧巨人”之称的波兰导演陆帕。

　　在过往三届天津曹禺国际戏剧节中，以《假面·玛丽莲》《伐木》和《英雄广场》给中国戏剧界带来极大冲击的克里斯蒂安·陆帕又携新作亮相天津大剧院。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他将带来的是改编自已故中国作家史铁生的作品《关于一部以电影作舞台背景的戏剧之设想》的戏剧作品——《酗酒者莫非》，这也是天津大剧院尝试用国际语汇讲述中国故事的首部原创作品。作为第四届天津曹禺国际戏剧节暨第七届林兆华戏剧邀请展“原创单元”的重磅剧目，《酗酒者莫非》将于6月24日至25日在天津大剧院首演。该剧共分三幕，包含幕间休息总共演出时长近5个小时。

　　“像史铁生一样，我小时候也有自己的地坛”

　　“酗酒者A临终前寄出了一封信，信上的字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相互叠盖，多不可辨认。”《关于一部以电影作舞台背景的戏剧之设想》是作家史铁生生前唯一一部以剧本体写就的中篇小说，讲述一个酗酒者抑或是真正清醒的人在酒精的催动下游走于现实与虚幻、过去与将来之间，以虚幻的电影为舞台背景，由此提出我们看到的世界是否真实、我们面对的人是否真诚等等问题。作品中涉及影像与表演的频繁切换，碍于当时的技术手段，史铁生对于将它搬上舞台未抱任何希望，他自己在后记中坦言，“我相信，这东西不大可能实际排演和拍摄，所以它最好甘于寂寞在小说里。”而林兆华也非常遗憾自己没能在史铁生在世的时候将这部作品搬上舞台。“尽管史铁生的夫人说，史铁生并不酗酒，但我感觉这部作品是史铁生的独白。”已是76岁的导演陆帕如此说道，“我喜欢酗酒者的语言。他处在社会边缘，非常孤独，但是他非常坦诚、勇敢地对待自己。”

　　2016年陆帕携《英雄广场》在华演出期间，经天津大剧院院长钱程与林兆华的共同推荐，在翻译的帮助之下阅读了史铁生的这部作品，他觉得自己与这位中国作家“一见如故”，之后他特地找人将《我与地坛》《合欢树》和《宿命》等史铁生作品全部翻译成波兰文阅读，并观看了讲述史铁生生平的纪录片，还特地三次前往北京地坛，沿着史铁生的车辙探寻他的内心历程。陆帕在地坛里骑自行车，在地坛里来回走着，看着周围的树和花，“看史铁生的文本，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生活，特别是跟我母亲的相处。像史铁生一样，我小时候也有自己的地坛，在那里我可以躲开整个外面的世界。”

　　来自外面的她，走近莫非的内心世界

　　正是在这样的隔空的精神交流中，《酗酒者莫非》的剧本框架逐渐形成，陆帕在《关于一部以电影作舞台背景的戏剧之设想》原作基础上，融入了史铁生多部作品的片段与作家个人经历，并在3个多月的排练过程中加入了提炼整理后的演员即兴发挥，最终成型。另外，陆帕在这部戏中增加了一个新的角色，她来自外面的世界，想走进酗酒者莫非的内心世界。为此，陆帕特地要求在宣传海报上写上“编剧：克里斯蒂安·陆帕及演员团队”。

　　《酗酒者莫非》在舞台设置上遵从了史铁生的原始设定，舞台背景由一面巨大的主屏幕与两个环形侧幕组成。为准备作为背景的视频素材，陆帕团队在中国进行了为期两个多月的摄制（包括天津及北京两个城市多个地点），这些都将在演出中投射现场直播画面，构建了一个与舞台真实空间并行的虚幻世界。表演中，角色会在真实舞台与虚幻屏幕之间游走，尽显史铁生原著中对世界真实性的质疑。值得一提的是，天津人民公园在视频中化身为北京地坛——那个史铁生与他的母亲彼此关注又彼此躲避，车辙与脚印交叠的地方。“这部作品确实是一个挑战，但是我喜欢这样。其实我非常希望能够与史铁生对话，而不是仅仅依照他的剧本做戏剧。”陆帕最后说道。

　　在演员阵容方面，此次《酗酒者莫非》的参演人员除了曾经主演过《假面·玛丽莲》和《殉道者》的波兰著名演员桑德拉·科曾尼克外，全部是中国演员。其中既有杨鲭、李梅、李龙吟等老戏骨，又有张加怀、赵晓璐等近年来活跃于舞台上的优秀青年演员，陆帕评价这些演员称：他们想象力很丰富，个性很强，会思考问题，而不只是服从，会创造一些东西，会倾听，但是又不会盲目地听，会做自己的加工，表演很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