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热播的电视剧《让我听懂你的语言》呈现了许多空镜头，随着剧情推衍，空镜头的呈现很鲜明。这里的空镜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云卷云舒、暮霞朝晖中，西双版纳的葱葱雨林、清澈水波、翠色稻田和小巧傣楼；另一类是巍巍如剑直刺天际的上海浦东的楼群，白日里闪烁着光晕，夜景里映射着霓虹。

　　《让我听懂你的语言》的故事就在两类空镜的包裹、穿插与勾连中展开。只不过在剧中关注西双版纳曼掌村的空镜头或摇或移或推或远或近或俯，景别多样，动静相间。而浦东楼群的空镜头虽略有方位变化，却脱不去呆板印象。空镜已然在对比的组合中成了象征。跟着徐浩宁的吉普车开进林区，站在小山之巅顺着张泽尚的指点看曼掌村，再随着镜头推进到村里，由远及近，观众看到的景象可描述为“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女人在溪边浣衣，光腚小子在水中嬉耍，傣家女和基诺男联袂歌唱，清波流淌，笑声阵阵，一派“桃花源”景象，而且还有一位叫玉波的姑娘。

　　来到这个“桃花源”的，不是陶渊明笔下的也从事渔耕生计的“捕鱼人”，而是一个28岁、刚留学回来两年且家境殷实的上海男孩儿，从都市豪宅来到曼掌小村，迈进玉波姑娘家的门槛，剧中的徐浩宁无疑是从“发达家庭”踏入了“欠发达家庭”。当空镜隐去，情境渐显之后，空镜初建的景观反差，在情境里演化成角色间的情感纠结。

　　阴错阳差是今天电视剧情感设计中频用的结构方式。在剧中，爱情故事看起来也是七上八下的：傣家姑娘依单偏偏看不上苦苦追求她的基诺族小伙布鲁漂，岩龙没能娶到玉波却被闪婚闪离后的米萝相中了……这里的爱情很复杂，但也有规律，热闹的是眼花缭乱的复杂，耐人寻味的是主角恋隐含的思量。

　　同为傣族青年，玉波和岩龙是青梅竹马；同为汉族商家中人，徐浩宁与张美嘉也曾情意相投。可故事偏偏不让“门当户对”的爱情成立，而是让徐浩宁和玉波在泼水仪式上一见钟情。在《让我听懂你的语言》里，有同在傣乡成秦晋的岩龙与米萝、依单和布鲁漂。这是本剧以“求同”为念，来描写的爱情故事。它还有“和实生物”的爱情思量，这就是玉波和徐浩宁的一波三折的爱情。

　　讲少数民族地区的故事，在汉族和其他兄弟民族的关系间塑造角色，让不同民族青年男女相恋成好，是一种民族间叙事的常用手法。在本剧里，让傣族的小伙子岩龙与哈尼族女人米萝结为连理，让傣族的女孩依单和基诺族青年布鲁漂牵手，已经达到了敦睦的目的。再让作为主角的玉波与徐浩宁完成个傣汉恋，也只能算是再厚描一次。他俩的爱情除此之外，还别有韵味。

　　徐浩宁的出发地上海，已是金山银山的世界，但没有绿水青山。玉波生活的曼掌村，有青山绿水，但与小康还有距离。在上海与西双版纳两地，在商业气象恢宏与自然魅力浓厚之间，经由空镜头呈现的地区发展差异，在故事情境里铺展，初始为爱情的纠葛、终归于家园如何建构的矛盾。依单开始恋慕张泽尚，未必就不是自然文明对城市文明的企慕，终至分手。她对张泽尚的放弃，那是对竭泽而渔的发展观的抛弃。对比依单和张泽尚，来看玉波和徐浩宁的爱情，徐浩宁在山水间的转变，则深深地寄托着绿色与发展共赢的和弦。

　　西双版纳的青山绿水是一片土壤，善意良知是一颗种子，合则两利，这是玉波与徐浩宁的共同语言，他们彼此都听懂了。

　　（作者系中国视协理论研究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