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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弯,湾儿弯

时间:2013年07月29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杜鸿

  即便是躺在晓鸦公路和东方大道交错山峦的怀里,月儿湾依然不失为一个世外景象所在。月亮用一夜无声的东行,调制出第二天天的高和云的淡。蜿蜒在乡村画笔里的小道,或许是通往隔世的时间幽洞,只不过形状被天光涂上了诗意。沿路有金黄的桔子相伴,意味着即将有一场盛宴让人启齿。声响与浮躁早就被这儿的清风和氧气隔离,然后像氧气加工厂一样,过滤出来清恬的惬意。

  别出心裁的山庄终于出现在眼睛里,远远的,怯怯的,“牧心”的姿态随手可掬,也十分清晰可感。稍一恍惚,作为乡村山庄的月儿湾,竟如附在少女身上的慵懒,倚靠在龙一样的峰回路转之下,如在帷幄。而在她身上,别的少女有的尤物一样都不缺,比如坐西朝东的楼堂庭院,宽敞的餐厅或房间,宾至如归的会议室,以及各类娱乐设施,包括藤萝编织的秋千、满山遍野任人采摘的红桔,诸多种种,无不是匠心独运。尤其是这儿的鸟语花香和泥土芬芳,还有土地下面暗藏着的生机在拱动着,让人禁不住联想到普鲁斯特返回童年的一段描写:仿佛睡在自己童年的脸庞上,清新、娇嫩和光滑……

  刺破月儿湾唯美的别致,最酣畅淋漓的事情,可能要数吃了。这儿吃的东西看上去都很寻常,无非是牛羊肉鱼,外加一些由乡土负责生长的时令菜肴。而且,这些菜肴的做法也太过寻常,无非是煎炒煮炸,最高水准的厨技就是清蒸,配菜也多是土辣椒、土南瓜、土豌豆、土豆,还有土藕、秋南瓜之类。可是,就是这些寻常的东西,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来源和渠道。比如,这儿的牛羊肉,全是从樟村坪的老山上弄来的黄牛和土山羊,运到山庄里现杀现宰的。正如欧阳江河在《母亲,厨房》里的诗句,“一盘凉拌三丝,切得千山万水;一条鱼,切成逃离刀刃的样子,端上餐桌还不肯离开池塘;暑天的豆腐,被切出了雪意”。因此,它们的肉做出来,还没上桌,隔多远就闻到一种喷喷的香,夹裹着峡江的“千山万水”,夹带着诗情画意的“池塘”,夹杂着夏天稀缺的“雪意”。就是这些蕴藏悠远的食物,吃进嘴里即会满口生香,事后三五日了还魂牵梦萦。那种慢种慢养的滋味,会一直在梦里和津液里奔突舞蹈。

  或许食物再美好,也只是饲养肉身的浊物,只能算是一种生活上的尘俗,生命也只能潜行其中。这时,就需要空灵与雅致来清洗一下它们,以获得一种幽远的宁静。于是,这儿的月儿茶楼便担当起这一角色。月儿茶楼的打扮与配置,自是经典品茶的格局,最为奇特的是那张树根雕琢出来的茶桌,横亘其间,长达十几米,可一二十茶友同道围坐品茗。而这儿最打动人的,不是这些茶器茶具,也不是那些馨香绕梁的茶品,而是侍弄这些物件的女子。长桌中间,坐着一白一黄两位少女,一如牡丹华贵,一如梨花淡雅,伴以茶香品茗和悠扬琴声,便是古代才子佳人日常生活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此情此景,独此一家。因为区别芸芸的妙人,前无去人,后无来者。

  推开木门,月儿茶楼右侧便是一池文人墨客极为喜爱的荷塘,里面有遮天蔽日的莲蓬荷叶,怒放于眼底下整个平面之上。其实,高洁雅士多爱把荷塘与人的性情节操关联起来,而鲜有与人的吃相关联的。我倒认为,这荷塘全身都是吃宝。且不说莲蓬的莲籽,荷叶下的莲藕是人们日常最为鲜美的食品,且食疗的效果胜过其他种种。单就荷叶、荷花、荷茎而言,只需要后厨有足够的耐心,便会侍弄出有关“荷色添香”的美味佳肴来。况且据说,就连荷塘的塘泥,俗说叫兔儿泥,在某个伟人时代也曾是度命的佳品。我想,即便如此,那也是荷起了善心,将自己的营养渗透到塘泥里,以普度那些可怜的生命。

  脱离对荷塘的迷恋,逍遥于另外的去处。刚才一俗一雅的对冲,让身心便生出了一些疲惫,而较之更高级的灵魂,慰藉的需求也油然而生。于是乎,月儿湾最别致,最能饲养人之魂灵的去处——书屋和书画便浮现出来。先说书屋,室内空间很大,沿着墙壁放着两架书,左侧还渐次摆着四架书,六架书加起来有近万册,构成了名副其实的乡村书屋。书架里的书籍分门别类,文学、哲学书非常丰富,配以其他历史、地理、文化书籍,可谓琳琅满目。左侧沿着墙壁,还布设了二三十台电脑,连接着网络宽带,算是电子阅读平台,并尽显了这个书屋的现代性。当然,书屋里自然有各式桌椅,最让人上心的是几方藤椅萝桌,是眼睛在这儿能饱餐到的“美食”。

  与书屋相匹配的,就是散漫在月儿湾山庄各个房舍,每个廊道里各种风格迥异的书画作品。林林总总,不下百幅,构成了艺术遁客又一色香味俱佳的“精神大餐”。

  在月儿湾,就一个吃字通透这儿的所有。在这儿,吃里有人生品位,吃里有生命禅机,吃里有本色生态,顺便还会让人吃掉喧嚣尘埃,吃光快节奏的压力与疲惫。在文章结尾处,实在想配套鲁迅“中国正史就是一部吃人的历史”说一句话:中国野史就是一部吃货的历史。

(编辑:高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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