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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然和李龙吟:父子两代的交锋与包容

时间:2011年11月24日 来源:新华网 作者:白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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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文代会上,有一对父子:父亲是表演艺术家,儿子是编剧;父亲在中国剧协团,儿子在北京团;父亲是第六次参会,儿子是第二次参会;父亲叫李默然,儿子叫李龙吟。

  很多熟悉他们的人说,这父子俩太像了。仅从五官上看,李龙吟活脱脱一个小号的李默然,就连眉角上翘的形态都一样。

  也有不像的。84岁高龄的李默然,头发已经花白,语速明显慢了很多,呼吸中能听到老年人粗重的呼吸声;李龙吟尽管已经58岁,在父亲面前依然是个孩子,听到父亲要说他的优点,赶紧转身躲了出去。

  去年9月起,李默然从沈阳搬来北京和李龙吟一起住,衣食起居由儿子照顾;这次文代会,两人却被分在了两个宾馆。“本来我想跟赵实书记说一下,老爷子说,‘别添乱了!’”父子两代的交锋与包容似乎从家里传到了会上。

  父亲:从没想让儿子走自己的路;儿子:我走文艺之路是“熏出来的” 

  李默然出生于黑龙江省尚志市,幼时做过小贩、小工、杂役、邮差,1947年正式开始演艺生涯,曾任辽宁人民艺术剧院院长,1962年因在影片《甲午风云》中出演爱国将领邓世昌赢得广泛声誉,现为中国戏剧家协会名誉主席、辽宁人民艺术剧院名誉院长。

  一辈子和文艺打交道的李默然,“从没想让儿子走自己的路”。“文革”等政治运动对文艺界的伤害,让他心生寒意。“不要说到文艺界工作,就是来往都少一点为妙。”所以父亲送儿子去当兵,那时候穿上绿军装是最光荣的。

  儿子最终从事文艺工作,既是偶然,也带有某种必然。李龙吟小时候,家就在剧院里,放学后没事就跑到排练场里看戏。

  在为中国话剧百年创作的一部广受好评的《寻找春柳社》中,李龙吟写了三个导演的排戏经历,便得益于儿时的“蹭戏”经历。

  “我们爬到长凳底下看他们排练,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再爬出来。现在要想写导演,那个时候他们在排练场的状态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李龙吟说。

  让父亲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长期“混迹”于排练场的李龙吟,暗暗地往文艺圈里靠拢。1975年,李龙吟穿着军装瞒着父母就去考了中央戏剧学院,当时考官是李默然的启蒙老师严正,刨根问底知道了他的身世,让他回家征求父亲的意见。后来同在中戏读书的堂兄给李默然写了封信,李默然在回信中表示强烈反对。当时总政对现役军人考大学有统一安排,中戏也无法接收。因此,李龙吟虽然成绩优异,却第一次与艺术擦肩而过。

  李龙吟没有死心,本来当的是铁道兵,后来转到二炮文工团,当了一名文艺兵,终于开始演戏。但不久,二炮文工团的话剧队也解散了,就转业到地方,开始写剧本,最终写出点名堂。如今已是北京市戏剧家协会副主席。

  说起文艺之路,李龙吟说不是戏剧学院学出来的,“是熏出来的。”

  父亲:你这玩意儿叫话剧啊?儿子:我们的价值观念不一样 

  即便儿子真正从事了文艺创作,李默然也还是老泼冷水。

  2001年,李龙吟创作完话剧处女作《马骏就义》,第一时间寄给在沈阳的父亲看。李默然看完以后给他回一个电话,说“你想干什么?你这玩意儿叫话剧啊?”

  年近耳顺之年的李龙吟说起这件事,仍然不能淡定。李默然让他看看曹禺先生的剧本,看看郭沫若、老舍先生的剧本,再看看国外的剧本,然后再写话剧。

  然而父亲终究是爱儿子的。李龙吟2003年写完第二部作品、非典题材的《天使》,李默然看了马上给他推荐了北京一些戏剧投资人。

  2006年,李龙吟写完《寻找春柳社》,李默然在回信中仍然充满了指责,直到在李龙吟姐姐的陪伴下,来北京看了演出后,才说“不错不错真不错。”

  “对自己的亲人,不像对朋友说话那样和气婉转,对与不对的没有顾虑,你愿意参考就参考,我也不勉强,你不愿意参考拉倒,反正怎么想的,我就怎么说。”年过八旬的李默然谈起对儿子的爱也带着东北人特有的倔强。

  直到李龙吟的最新一个戏,父子俩还存在不同意见。去年,李龙吟写了一部最初只有两个角色的小剧场话剧《杨三姐与陈小二》。李默然认为:太短,矛盾冲突不复杂,正义的力量太弱。

  对父亲稍显老派的观点李龙吟已经能够包容看待,“因为我们的价值观念不一样了。”这种包容也体现到他对子女的态度上:李龙吟的儿子李唫前两年也写了一部话剧《曹操到》。“看了以后我想跟儿子发火,这写的什么玩意儿,胡说八道啊。但是我突然想起我父亲对我的态度,沉吟了一个小时后才把儿子叫来,说什么地方可取,但是戏剧结构你还不懂。”

  儿子顶他:“你写的就叫结构,我这就不叫结构啊?”

  “现在年轻人跟我们也不一样了。”李龙吟感叹。

  父亲:我不愿意争论也争论不过他;儿子:你也得允许别人从另外一个角度好 

  李默然和李龙吟父子间的交锋远不止在自家人的艺术创作上。自从去年9月老爷子搬来北京和李龙吟一起生活后,父子俩同在一个屋檐下,话题都少不了涉及文艺界的那点事。

  “有很多看法都不一样,我不愿意争论,我也争论不过他。”李默然说。

  “老人认为他的东西最好,肯定是好的,但是你也得允许别人从另外一个角度好。”李龙吟说。

  “比如说现在这个小剧场话剧提出来的这些口号我就相当不满意,什么先锋戏剧、前卫戏剧、娱乐戏剧、搞笑戏剧、消闲戏剧,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多的戏剧?我的观点还是老观点,真正的戏剧就是现实主义,现实主义就是话剧的根,别的都是旁门歪道。”李默然边说边用力拍着沙发扶手。

  “前一段时间陈道明和何冰演《喜剧的忧伤》。老爷子说:‘你看看,弄个明星来演戏,大伙儿真是来看戏来了吗?’我说:‘看角儿是看戏之一,您当初演戏就有人看,不是看角儿吗?’但是他说满台的角儿就好吗?我说有可能做到。”李龙吟说。

  其实,父子都明白,这种争论只是由于年龄。“不可能一致,这是很自然的现象,争论不仅在我们父子之间。时代在不断发展,我走了不到10个国家,他走了大概快30个,接触的不一样了,这个差别太大了。”李默然承认。

  父亲:坚持的毅力我远不如他;儿子:把父亲的“认真”教给下一代 

  父子当然不会总是对着干。在李龙吟看来,父亲对自己最大的影响莫过于在艺术上对自己探索出来的规律的认真。

  李龙吟和父亲合作演出过三部电视剧,见识过父亲的严厉。有一次一个演员没有背会词,导演说:“李老,他的嘴只要动就行了。”李默然说:“胡说八道,嘴动什么意思?表情能对吗?不行,坚决不行。”

  “我们得承认老一代人演戏为什么演得好,他对于自己功力的这种规律的认识绝对坚持。搞艺术天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没有辛勤的劳动,天才就是瞎了。尽管我都已经50多岁了,我还是要学习他这种对艺术规律的认真,我还要把这点教给下一代。”李龙吟说。

  在李默然看来,李龙吟身上最可贵的品质是毅力很强,“用一句通俗话来说,他认准了这件事情,不到黄河不死心,这是从小养成的。”

  “这不是自己替儿子吹嘘,这种坚持的毅力我远不如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默然原本洪亮的声音变小了,目光也有些黯然。

  在两人的记忆中,父子同时参加全国文代会,他们并不是唯一的一对,陈强和陈佩斯、侯宝林和侯跃文、陆天明和陆川都同时参加过。然而这次,只有他们和陆家两对。

(编辑:韩雪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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