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晋文看重,邀我为他的新论集写序,一时颇为惶恐。因为除了虚长他多岁,哪有资格为他这么才气纵横的评论家写序呢?晋文著述丰厚,专著之外,《镜苑守望》已是他继《镜苑探微》《镜苑沉思》出版的第三本评论集了,他的勤奋高产,已让我自愧不如——迟至明年,我的第一本评论集才将姗姗面世。同时,晋文的论文和评论品质更优,一篇篇文章立足当下的影视作品及文化现象,所论敏锐精准、痛快淋漓、个性十足,这也是我虽感汗颜,却很想为他新出版的评论文集说几句话的原因。
最初见到晋文时,正值他投考曾庆瑞教授的博士生,那时面试有一个英语问答的环节,我因有些海外访学经历,被学院抓差忝列考官。其实,有曾老师和王伟国老师等前辈在座,我当时完全是晚辈帮忙的心态,但心性淳厚的晋文此后每见到我总是执弟子礼,让我深为感动。那一年的博士生中他的出众才华、已积累的丰硕成果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随后几年中,在《中国电视》《当代电视》杂志上,我们打过两次文字交道,让我对他的谦逊厚道、严谨高效都有了更多的了解。
人们常说文如其人,钱钟书先生在《管锥编》中却多次阐发“为人不可狠鸷深刻,为文不可不狠鸷深刻”的“人、文不一”之说,他进一步倡导“为人须平和,为文须放达”。反观晋文的理论批评文字,说理与文风高度合一,犀利透辟,堪称一剑封喉;针砭时弊,每每一针见血。与他的为人两相对照,恰如钱先生所说的“为人平和、为文放达”,着实不易。其难度在于为人和厚者,文字难免平庸;而“天下惟一种‘刻薄人’,善作文字”,在生活中人们却很难喜欢这种尖嘴利舌的“刻薄人”。这也可见出晋文这般的为人为文水准有多么难得。在这方面,有些人终生修炼也难以达到,但在晋文那里,却显得自然而然,年轻才高,却低调内敛,锋芒永远是对事不对人。我猜想这可能和他年少的经历、家庭教育、求学治学的磨练和悟性都有关系吧。
晋文的理论水平在我认识的中青年评论家中是很突出的,这一点估计会得到京城一批主流媒体评论家的认同。作为优质作者,他的口碑一向很好。晋文平时不是很健谈的人,但只要论及专业问题,则如数家珍、侃侃而谈。这可能正是专业热情高的好学者、批评家的共有特征,每每会在文字间、讲台上大放光彩。说到批评勇气,记得当年他还在学校攻读博士时,就在《人民日报》刊文批评电视剧《乡村爱情故事》。这么多年过去,我发现他的批评锋芒依旧,有一说一并且实事求是。而不像时下某些评论总是绕弯子、兜圈子,甚至对很烂的作品也要说上一大堆好话,再无关痛痒地批评两句,甚至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只为人情负责,而完全失却了批评的职业操守。晋文的研究与批评所体现的问题意识,以及责任意识,在当下浮躁的学术风气中尤为难能可贵。
依我当年的偏见,一直觉得晋文博士毕业后没能留京留校,或者进入权威的理论研究机构和评论阵地,而是重回母校,多少是有些可惜的!但现在看来,短短几年间,他在理论研究、创作、影视评论几个方面纵横驰骋,而且都有累累硕果,不仅迅速成为山西影视学界批评界的领军人物,也已经是全国知名的青年文艺评论家了,看来“是金子放到哪里都会发光”在晋文身上再次得到了证明,而且母校、家乡给予他的支持力度比较大,可能是留下来难以获得的。如今,真是很为他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
作为志业理想,学术研究和批评是一生的功课,我相信晋文今后一定会有更丰富沉实的成就。

《镜苑守望》 薛晋文 著 中国电影出版社 2017年4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