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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好奇

时间:2017年08月21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冯 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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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如果对世界、对人类、对社会、对他人、对自己始终抱有好奇,而不是成见;始终愿意为好奇去寻找答案;然后,还总有欲望去表达自己的发现,他大概有可能成为一个写作者。

  这是我从自己的创作经验中发现来的。我一直是个好奇的写作者。十来岁的时候,第一次强烈的写作冲动就缘于好奇:为什么一个曾经被全城尊敬的老中医突然落魄得几近乞丐?为什么人们可以从过去争相讨好巴结突然就可以变成漠视轻薄(短篇小说《医生》)?写第一部大型话剧的时候,我好奇一个被称作“劳模”的人,为什么宁可放弃去国外继承遗产,而选择留在矿区继续做井下机电工(话剧《人跟人不一样》)?写第一部长篇连续剧《北京夏天》的时候,是即将告别青春的我突然好奇什么是青春?写话剧《中华士兵》的时候,我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力量,可以令中条山下的中国士兵们放弃生命、选择投河?继而好奇那个年代数以千万计的个体生命,为什么会选择抵死抗争?写《木又寸》的缘由,则是我走在森林公园里,看着从天南海北移栽来的不同的树木,好奇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好奇它们在人类世界辗转的过程中都遭遇过什么?……

  人类不是唯一拥有好奇的动物。看看身边的家养动物和电视里的野生动物就会发现,它们对环境都有着足够的好奇。但人是唯一有能力去思想、探究这种好奇的,于是我们有了自然科学。人更是唯一会对自身好奇的动物,我们对身体的好奇,产生了医学;我们对精神的好奇,产生了哲学、艺术、心理等人文学科。

  艺术包括戏剧的出发点,或许都缘自我们对自身精神的好奇和探究?

  每一个人,终其一生,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以不同的方式,不断地追问自己: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如何去到我要去的地方?如何成为我自己?……于是,古往今来的写作者们,以文学、戏剧的方式,描画出各种人和人生。而古往今来的读者和观众便借着阅读(通过文字、通过舞台形象),看到别人,从中寻找观照、寻找认同、寻找慰藉。

  作为戏剧人,我们常常会思考我们的原创作品与世界经典作品、与当代世界戏剧的差距。也许,我们是在创作出发点上,少了些好奇,多了些成见和定论?也许,我们并不缺少“大处着眼”——大事件、大题材俯拾皆是,但往往忘记了“小处着手”——独特的人在独特情境下的独特心灵体验?也许我们没留意“理会个性,描写个别是艺术的真正生命(歌德)”却过度习惯强调共性?

  “文学即人学”,作为文学重要组成部分的戏剧亦然。从古希腊戏剧到现代戏剧,剧作家们不断好奇着、发现着、表达着人与神、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己的关系,并在这些关系中,以深刻的洞察力和非凡的想象力,刻画着人性,塑造着拥有不同心灵的人。卡西尔在谈到人的丰富性时说过:“有些事物由于它们的微妙性和无限多样性,使得对之进行逻辑分析的一切尝试都会落空……这种东西就是人的心灵。”

  个性、心灵……这恰恰是属于(包括戏剧在内的)艺术探索的无限空间。这种探索,一定是一次次从好奇开始的独特发现和表达。

  好奇,是灵感之泉的入口,虽然最终结果会因人而异:洞察、思辨、想象等能力不同,收获不同。但,好奇之下的灵感之泉,也许亦是创造活力之泉,无限广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编辑:胡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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