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剧《莲花》中的李响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真正地下基层，起大早赶飞机，直接奔草原。”7月9日下午，在位于内蒙古兴安盟科右前旗察尔森镇的兴安蒙古包，第一场演出结束后不久，青年舞蹈家李响就兴奋地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发言称，终于体会到什么是艺术扎根于人民。“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最后回归到生活中，回归到老百姓身边，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是有意义的。”李响说，“我从4岁开始跳舞，到现在25岁，等于说有21年的时间我几乎都是在舞台上跳舞。”在他看来，自己站在舞台上跳舞更多的是跳给内行人看，但如今跳给生活在草原上的老百姓看，事实上也能展现艺术的魅力。

　　1992年出生的李响，东北人。“小时候，我有多动症，一直动、一直动。”李响回忆起自己的学舞经历，觉得还是有一定的天赋存在。家里没有人从事艺术行业，从小看到东北二人转在表演时用的手绢，“拿起来就会，我姥姥说这孩子有天赋，说咱不一定让他走专业，学着玩玩呗。就这样，一学就不可收拾了，一直到现在。”李响说，自己从4岁开始到吉林市的一个区少年宫学跳舞，一学就是5年。

　　9岁时，赶上山东潍坊艺术学校到吉林招生，李响转而到潍坊上学。“每天练功很苦很累，从小我就知道不跟家里人说，因为只要我说，就不让我学了。”李响给记者看他膝盖上留下来的一块隆起的硬疙瘩，“这是跳舞时膝盖落地，一顿砸一顿砸，生生砸出来的。这种伤我身上太多了。”即便这样，李响至今也不后悔。在潍坊学舞的这一年半，“可以说是被打出来的，现在跟当年的老师坐到饭桌前，我还是会害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阴影。但学舞蹈需要的基本功，我在山东打下了。”

　　在潍坊学习舞蹈期间，有次放假李响到广州的姨妈家，没事就“偷偷搭了条腿，下了个竖叉”，“姨妈一推门进来看到了，说你干嘛呢？我说练功呢，她说你跟大姨说说，你平时是怎么练习的？我只说我是这么放上去，两只手抓着耳朵，老师踩着你后面的胯，给你踩下去……我大姨问了一句，说你疼吗？我说疼啊。她说你会哭吗？我说不哭啊。她说你为什么不哭呢？我说不敢……”李响那时10岁半，姨妈觉得似乎孩子不应该这么练，“转学，联系了当时的广东舞蹈学校，直接就让我转学了。”李响说，姨妈也只是看到“冰山的一角”，实际并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因为从小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靠着学校免除赞助费和自己努力争取的奖学金，李响在广东舞蹈学校作为插班生继续学习了4年半古典舞。“我非常幸运地碰到一个老师，他对我负责的态度要比我的父亲超过一万倍，我很感谢他。”今年7月12日，李响到广州出差，抽空重返母校，他在微信朋友圈里说，“什么时候能不这么亲切？”看得出这段经历留给他很多美好记忆。

　　经过6年的中专学习，不到16岁的李响凭借自己突出的专业课成绩被解放军艺术学院录取。“如果说在潍坊是练了我的软开度（柔韧性训练），到广州是练了我的能力（指身上所有肌肉的力量），那么到大学是练了我的质感和表演；如果说以前是学得好，后来是小有成就，就要感谢军艺的这些老师们。”从军艺舞蹈系主任刘敏到教授杨琦等，李响觉得碰到的所有老师都待他非常好，“都是有能力的老师，教得又好。”跟以往的不同在于，在潍坊和广州，李响学的都是古典舞，而大学里没有古典舞集训，都是芭蕾集训，“我什么都不会，相当于从头开始。”对于老师们的教学，他回忆，“有时，一个动作一遍一遍地来，可能会盯着你跳两个小时，慢慢地就把你的质感练出来了。”

　　2012年8月，第十届“桃李杯”舞蹈比赛在安徽合肥举办，刚大学毕业的李响荣获中国古典舞青年男子组一等奖。这个素有中国舞蹈“奥斯卡”美誉的奖项，给予李响更多专业上的肯定。“真的太难，非常非常难，快赶上4年一届的夏季奥运会了。”虽然此前李响也得过不少奖项，“毕竟还是学生，演出更多是一种实践，而且我也不觉得一个优秀的舞蹈演员仅仅要依靠奖项来衡量，现在国内有一些很好的舞蹈演员，他们也不一定拿过奖。”面对获奖，李响谦虚而低调。

　　“李响的软度、韧性、弹跳力绝佳，三者完美糅合于一身，是不可多得的舞蹈苗子！看他一连串的技巧轻盈漂亮，其实真的不容易！练这些技巧除了需要天分，还需要吃苦！一个舞者的成长，是时间的积淀，李响一直在用心跳舞。”有人如此评价李响。也就在这一年，他以军队特殊人才的身份被引进原总政歌舞团。然而3年后，为了实现自己的舞蹈理想，李响毅然决然地选择出走。“这么大的事，你们‘90后’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面对记者的讶异，李响毫不迟疑地说，“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大事，这只是我的一份工作。”

　　“现在回头再看，会不会觉得自己任性？”“不会。”李响斩钉截铁地说。

　　“你的理想和追求是什么？”“把事做好，不管任何事情，这个说得有点大。具体而言，我希望有自己的舞剧作品，不是我跳的，而是真正属于我的，像自己孩子一样的作品。”尽管近年来李响在《莲花》《西游》等多部舞剧中担纲主要演员或唯一演员，也获得更多奖项和荣誉，但他更希望有朝一日按照心中所想，主创一部属于自己的舞剧。

　　作为自由舞者，25岁的李响目前有着自己的文化传播公司和舞蹈工作室，虽然工作上也会遇到很多困难，但理想依旧高昂。对他而言，下基层演出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过程。“相比那些艺术造诣、艺术修养和阅历都很丰富的艺术家，我肯定是不成熟的，学呗。”眼前的李响，时刻充满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自信而执著。“我们有一个像护照一样的东西，作为文艺志愿者，每演出一个地方就给你一个小贴画，粘在签名页。我希望能把这个本粘满。”李响说着，还在微信朋友圈里图文并茂地把“家当”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