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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荫记》:传承经典 栽柳成荫

时间:2017年03月27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李 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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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京剧院“致春天”演出季之《柳荫记》

——传承经典 栽柳成荫

    像杜近芳、叶盛兰这样的艺术家,都是生长于乱世、成名于治世的,而其代表作品又是创作于盛世、流传于后世的。今天的演员虽然没能像前辈戏曲艺术大师那样耳濡目染各个剧种的那么多好戏,学到那么多绝技,但他们也有时代所赋予的优越性。

付佳、张兵联袂主演京剧《柳荫记》

  近期,由国家京剧院发起的“致春天”京剧优秀剧目系列演出活动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举行,持续多日的精彩展示既包括传统骨子老戏,又包括国家京剧院独创的新编历史剧和现代戏,这一举措充分体现出该院的“三并举”宗旨。其中由青年演员付佳、张兵联袂主演的《柳荫记》显得有些特别,原因在于这是一出创作于上世纪50年代的新戏,在当时来看算是新编古装戏,而对于今天的主演来说,却是地地道道的传统戏。戏曲的发展历史告诉人们,随着时光流逝,观众只能记住一流的精品,而将这出戏算作京剧剧目宝库中的上乘之选,自是当之无愧。

  实际上,这出戏在其诞生之日便成为观众的宠儿,因为占据着时机、人力两方面优势。当时新中国正处于百废待兴之际,改变一切不合理的旧制度,建设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新社会,是时代的诉求。于是这出戏应运而生,它的主题思想恰与宣传落实《婚姻法》、解放女性自由、反对包办婚姻的社会风尚若合符契。比起同时代的同类新戏,如评剧《刘巧儿》、沪剧《罗汉钱》、黄梅戏《天仙配》等,这出戏的内容结构更有戏剧张力,更显独具匠心。且看祝英台在走出闺阁、负笈求学的问题上,表现出机智顽强,与父抗争有礼有节,而到后来却仅仅以死殉情,并不表现出当初的足智多谋,而且剧中的两个小人物书童四九、丫鬟银心,也都不像《西厢记》中红娘那样,为主人公出谋划策、牵线搭桥,让有情人暗度陈仓、私奔远飏。惟其如此,才能更好地突出最后具有神话色彩的“化蝶”的警世意义,否则这一场戏就有蛇足之失(这一点如同田汉在移植碗碗腔《女巡按》至京剧《谢瑶环》时,一定要让谢瑶环冤死于权奸专制的淫威之下,目的明确——不死不足以感人,不如此不能使教化作用达到高度)。而当时杜近芳、叶盛兰两位艺术家又处于年富力强,风华正茂的阶段,嗓音、扮相、可塑性等各方面条件应有尽有,因此演起这出戏来轻而易举,得心应手。

  然而由于《柳荫记》是从川剧移植而来,编导马彦祥刻意保留了母本中很多字数参差、上下不齐的唱词,未作修改,这也给作曲造成了极大的挑战。即使如此,王瑶卿仍然巧夺天工似地将皮黄音乐加工调整,使唱词和谐融入京剧声腔体系,最终保证大大小小的唱腔熨帖动听,完美无瑕。熟悉京剧的人们都知道,京剧传统的唱词组成格式只有七字句与十字句两种,七字句为“二二三”结构,十字句为“三三四”结构,每个上句或者下句都这样被分为三个小节,小节之间的停顿,大则以胡琴垫头,小则以演员气口。其他稍有出入的词句在老戏里仍然照着七字句与十字句的固定模式处理。不言而喻,王瑶卿的做法也无非采取两种思路,一是将不规则的唱词拆合、拉扯,凑成“二二三”或“三三四”的旧套;二是用新创的旋律丰富皮黄,让长短不一的唱词在新的腔调里错落有致。从结果来看,王瑶卿对这两种革新都措置裕如,演员也能在新鲜悦耳的唱腔中运转自如,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应该说,后一种做法难度更大,更需要创造力,可是王瑶卿移花接木、别出机杼的创造,居然成就了许多个经典范例。比如,祝英台在“思兄”时所唱的大段[四平调]中,“悔当初未把真情讲”一句,即借鉴了越剧小生的旋律,稍作微调,安放在整段当中,浑如天成。在今天,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一代艺术大师开宗立派绝非幸致,实属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无不厚积薄发,所以每遇创新,总能信手拈来。

  另外,这出戏的舞台呈现有两大特点,直接决定了表演风格的独特性。一是全剧只以梁、祝两个角色为主,其余角色不过是穿插在主线上的陪衬,零碎过场时间短促,因为这种铺垫安排并不是为主角平均劳逸,而是仅仅给主角提供赶妆换装的空隙。二是全剧只以唱腔为主要表现手段,念白、身段都不过是推动剧情的辅助手段,并没有足以单独欣赏的价值。这一点也是对主演的极大考验,因为川剧原型字多腔少,唱词再密对演员也是家常便饭,皮黄声腔的特定模式导致以字行腔不可能一带而过,也就是说,唱这一出戏,演员嗓音的负荷量相当于唱两出甚至三出传统的折子戏。

  令人欣喜的是,此次两位主演年轻而有激情,一鼓作气,不仅完成了繁重的演唱,并且在刻画人物方面,也有突破。之前,他们的师兄师姐也都学演过此剧。与师兄师姐相比,他们的优势在于年龄上与剧中人物更接近(情节规定梁祝二人年龄在十六七岁,同窗三载之后年龄也不超过二十岁)。付佳演的祝英台,前半出突出她是一个才女,后半出突出她是一个烈女。而在与张兵“十八相送”时,二人手、眼、身、步处处有戏,绝无梨园行旧时俗谚所讥讽的“一个太孬,一个太骚”的毛病。

  笔者最后想说的是,像杜近芳、叶盛兰这样的艺术家,都是生长于乱世、成名于治世的,而其代表作品又是创作于盛世、流传于后世的。今天的演员虽然没能像前辈戏曲艺术大师那样耳濡目染各个剧种的那么多好戏,学到那么多绝技,但他们也有时代所赋予的优越性。因为他们可以坐享前辈艺术家创造出的硕果,直接模仿便能继承下来,因此衷心希望他们趁着老艺术家健在,抓紧抢救性学习,相信老艺术家看到他们在万物复苏的季节向经典致敬,也甘愿化作春泥,倾情护花。

(编辑:王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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