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2013年8月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就明确指出，要精心做好对外宣传工作，创新对外宣传方式，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两年半来，广大文艺工作者深刻领会和积极践行讲话精神，在各自领域为推动中国文化艺术“走出去”作出了有益的探索，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本期特别关注三位“两会”代表委员，述心得、谈体会、提建议，为更好地创新对外传播方式提供了诸多借鉴。
——编 者
拿出精品，才是真正的文化“走出去”
□ 席 强（全国政协委员）
《又见国乐》演出照
对外文化交流是我国向世界展示中国人文精神、表达和平发展道路的重要内容之一，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先后在世界各地上演了一大批具有当代艺术精神和思想的优秀艺术作品，这为世界了解中国、认识中国，达到与世界各国人民友好合作、平等互利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然而，很多时候我们的一些文化“走出去”项目是为“走出去”而“出去”，是为一些团体的“出国”而“出去”，不是为弘扬和传播正能量而出去。今天的很多对外演出内容多是以娱乐项目为主，这些项目虽然也是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文化形式，但从体现文化深层次内容来看，显然是缺乏厚重人文历史和精神思想的。很多西方观众都是通过这些娱乐性的演出来了解认识中国，这实在是对泱泱文化大国的一种误解。
作为世界文明古国，中国文化中有十分优秀的传统和现代艺术，即使是古老的传统音乐，我们今天也在继承的基础上创造性地挖掘整理出了体现我们这个时代的新型民族音乐艺术。前不久，中央民族乐团艺术家携创新的大型民族乐剧《又见国乐》及民族音乐会《泱泱国风》《印象·又见国乐》赴美国华盛顿肯尼迪艺术中心、纽约林肯艺术中心、卡内基音乐厅进行商业演出，获得了美国主流媒体《华盛顿邮报》及各界观众的高度评价。很多美国观众说《又见国乐》代表了中国当代优秀艺术作品，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中国文化“走出去”，比花巨额资金在纽约时代广场播放宣传中国的视频广告要有效得多。中央民族乐团此次在美国的影响力是空前的，使美国主流社会对中国文化产生了很大的认识转变。《又见国乐》让美国观众看到了一个真实而具国际影响力的文化中国形象。用美国人的话说：《又见国乐》走进普通民众、走进青少年的视野，并积极进行对话交流，它拥抱世界的未来，中国文化艺术就必将拥有未来。中国驻美国大使崔天凯在演出结束后说：“演出震撼了美国首都的观众！来之前听说这场演出很精彩，但是没想到这么精彩，这么震撼！所有在美的总领事同时出席一场演出，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又见国乐》既有自己鲜明的民族特色，又有迷人的世界魅力，征服了美国观众。”
作为对外文化交流，国家每年都要投入大量财力和物力推动文化“走出去”，其目的就是借此弘扬中国的核心文化，展示中国人民的精神风貌，让世界更好地认识中国文化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文化“走出去”，拿出精品，推介优秀作品，尤其是具有创新精神的时代作品尤为重要。否则，那些平平淡淡、缺乏思想深度和艺术高度的演出，会令西方观众对我们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不屑一顾。这次中央民族乐团在美国华盛顿肯尼迪艺术中心上演《又见国乐》结束后，肯尼迪艺术中心负责人询问乐团是否可以将《又见国乐》的宣传海报张贴在歌剧院的后台展览墙上？在肯尼迪艺术中心这个世界艺术殿堂的海报墙上，有无数经典的歌剧、交响乐、芭蕾舞、音乐剧，而中国当代民族音乐艺术还没有一部剧目的海报能够张贴在这个展览墙上。由于《又见国乐》的国际化艺术魅力和高端的艺术品质，美方主动邀请将我们的海报与《歌剧魅影》《悲惨世界》《卡门》《天鹅湖》等诸多百老汇音乐剧和世界经典歌剧、舞剧的海报一起被永久悬挂在肯尼迪艺术中心歌剧院的后台展览墙上，这就是中国民族音乐走向西方主流艺术殿堂的标志，是彰显国家文化影响力的重要体现。
所以，将中国最具民族代表性的优秀传统经典，全方位地展示在西方音乐艺术殿堂，这才是真正的文化“走出去”。国家在推进文化“走出去”时，应该大力支持这样的艺术品牌，将重点资金投入到优秀艺术品牌上去，让中国优秀艺术在世界文化交流中发挥更加出色的主导作用。
为此，我建议：文化部、外交部、中国文联、国务院侨办、国务院新闻办、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等单位，在组织对外文化交流活动时一定要有严格的监管和监督机制，不具备国家文化艺术水平和质量的演出项目一定要叫停，我们要站在国家文化发展的角度去审视这一战略目标，向民族负责、向国家负责、向我们的艺术负责，这是政府部门和每一位艺术家肩负的历史使命，也是完成“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光荣使命！
“舞蹈的能量把我们聚到了一起”
——记全国人大代表冯英一行赴美讲学交流活动
□ 蒋 山
冯英一行在纽约大学上大师课后与当地师生合影
应美方的特别邀请，全国人大代表、中央芭蕾舞团团长冯英等一行于今年2月22日至28日在纽约举行了题为《芭蕾在中国——从〈天鹅湖〉到“红色”芭蕾》的专题讲座和大师课等文化交流活动。
美国东部时间2016年2月22日恰逢中国传统的元宵节，这天下午，冯英在纽约大学（以下简称NYU）的芭蕾与艺术中心举办首场题为《芭蕾在中国——从〈天鹅湖〉到“红色”芭蕾》的讲座，在有限的场地中挤进近两百名师生，主办方NYU中国中心副主任廖世奇和芭蕾艺术中心主任詹妮弗·霍曼斯不约而同地提到，第一次举办芭蕾学术讲座，能有如此高的上座率在NYU实属罕见，并且受欢迎程度也超出预期。
“与欧洲的四五百年芭蕾发展史相比较，中国芭蕾的发展历史不算长，但我们自始至终都以开放的心态，海纳百川，虚心向各不同流派、不同风格的芭蕾学习、请教，经过60多年的努力，中国芭蕾创下了许多辉煌。”冯英开门见山寥寥数语一下子就吸引了现场观众的注意。在美国，了解中国芭蕾的情况与现状的人不多，就连NYU芭蕾与艺术中心主任詹妮弗·霍曼斯撰写的芭蕾专著《阿波罗的天使：芭蕾艺术五百年》中也缺少“中国芭蕾”的章节，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中国芭蕾，乃至中国文化的传播与推广不仅非常必要，而且任重道远。为了让现场的人直观地感受“中国芭蕾”之美，讲座中，随行的中芭演员穿插表演中国经典芭蕾舞剧片段，《红色娘子军》中的“常青指路”、《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二幕双人舞、《过年》中的“风筝舞”、《梁祝》中的“化蝶”双人舞等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别具一格的讲座加现场展示，受到了NYU师生的欢迎和称赞。
除讲座外，冯英纽约之行的另一项重要安排就是应邀在NYU和哥伦比亚大学上大师课。冯英一行分别为纽约大学艺术学院舞蹈系和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舞蹈系的学生们上芭蕾大师课。在国际芭蕾圈里，顶级芭蕾大师应不同舞团邀请为专业芭蕾舞演员上大师课非常普遍。作为优秀芭蕾表演艺术家和芭蕾大师，冯英为中芭培养出许多优秀芭蕾人才，也经常受邀在国外知名舞团上大师课，但给国外大学非芭蕾专业的学生上课还是首次。不过，冯英并没有因此降低标准和要求，她延续着一贯的严谨和一丝不苟的教学作风，在一个半小时授课中，汗流浃背地亲自为学生们做示范动作，独特的授课方式和扎实的艺术功底受到了他们的喜爱。大师课后，中芭演员与大学生们互动，还为他们表演了几段中国芭蕾作品片段，受到了师生们的热烈欢迎。
在NYU的大师课结束后，该校艺术学院副教授詹姆斯·马丁盛赞到：“我非常荣幸地能够观看冯英团长提供给我们学校学生们的大师课。从舞蹈技术角度的严格，艺术角度的精细，深思熟虑地打造了一堂让人难忘的芭蕾课，也亲眼目睹了中央芭蕾舞团4名演员的优美身姿。我们的学生非常荣幸能与国际级别专业的芭蕾舞演员们一同上课，在边看边学习的过程中使得他们积累了十分重要和有意义的经验，对于他们将来的事业发展非常有帮助。冯英团长的舞蹈组合精湛地采用了不同学派的风格令我十分钦佩，与此同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冯英团长在艺术领域中的知识渊博是毋庸置疑的，她对于芭蕾的热忱深深地感染了我。作为中央芭蕾舞团的团长，她在剧目的选材和创作中融合了古典芭蕾、传统的中国文化和现代舞，让我深受启发。特别是在剧目展示的过程中，我能感受到她对于传统古典芭蕾的尊重以及当下扩展中西文化相结合意旨的兴奋。”同样，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大师课结束后，巴纳德学院舞蹈系主任格拉斯纳·凯蒂女士也对冯英表示感谢，她说这是哥大首次接待来自中国的芭蕾艺术家，冯英团长的授课是高水平的，学生们非常受益，也很享受。她希望这是一次好的开端，今后能继续合作。
2月24日晚，借在纽约名校讲学之机，冯英一行应邀在有着90年历史的华美协进社举办了同一专题的讲学与芭蕾展示活动。华美协进社始建于1926年，由当时哥伦比亚大学著名教育学家约翰·杜威、孟禄和中国知名学者胡适、郭秉文等共同创建，是非营利性的民间文化机构，旨在通过各项教育与宣传活动，介绍中国文化与文明，增进中美两国人民的相互了解。讲座当晚，纽约各界名人云集华美协进社，中国驻纽约总领馆文化处李立言参赞等来到现场，并对这一文化交流形式表示赞赏。由于听众有别于大学生，讲座中，冯英更注重了讲授内容的知识性和趣味性；芭蕾展示环节同样深深地吸引观众。尽管表演场地狭小，加之粗糙的地毯限制了演员的发挥，但为了展示中国芭蕾的魅力，演员们克服困难，除表演了几段中国经典芭蕾作品片段外，还展示了新创作的现代芭蕾作品《岩画印象》，令在场的许多观众大呼过瘾。
2月28日下午，冯英一行再次来到“美国名校之行”的最后一站——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以《芭蕾在中国》为题，举办讲座与芭蕾展示活动。也许是一周来中芭艺术家在纽约开展艺术学术交流活动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社会名流专程赶来听讲座，其中包括国际著名舞评人、《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安娜·基塞尔戈夫女士，旅美著名舞蹈家江青等。讲座中，除了介绍《红色娘子军》的创作与艺术特点外，冯英还重点介绍了中芭新创舞剧《鹤魂》，她说：“舞剧《鹤魂》是一部具有独特审美意境的作品。我们立足当下，关注现实，这部舞剧既写实、又抒情，主要是对青春生命的礼赞，同时又是呼唤人们关注生态文明的作品。《鹤魂》是中芭去年首演的，该剧贴近当下年轻人的生活，并深深地引起了他们的共鸣。”与此同时，一段《鹤魂》片段的展示，吸引了观众，无论是舞姿还是音乐都新颖流畅，令人耳目一新。
加大对中国音乐文化国际传播 新模式的支持力度
□ 刘月宁（全国政协委员）
刘月宁在美国巡回讲座
作为一名扬琴演奏家、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同时也是中央音乐学院“中外音乐文化交流与体验”基地/孔子学院办公室的主任和欧美同学会·中国留学人员联谊会的副会长，用所擅长的音乐艺术促进中国文化走向世界，一直是我的理想和奋斗目标。
在当选全国政协委员的三年时间中，我围绕“中国音乐文化国际传播”这个主题先后提出了5个提案，内容涵盖了中国音乐文化国际传播的资金支持、技术支持、体制建设和人才培养等多个关键性问题。
多年来，我一直在探索践行一种“双向交互式”的中国音乐文化国际传播新模式。一方面，立足设立于境外主流高校的“音乐孔子学院”，以学分选修课、中国音乐文化展演活动等为途径，开展长期的、有计划的中国音乐国际教育与交流；另一方面，立足中央音乐学院，以遍布世界的孔子学院和大专院校为平台，开展多种形式的文化交流活动。现分享其中的几个典型案例：
2013年、2015年底，我们在中央音乐学院先后举办了两届“与世界分享中国音乐”的主题论坛和一次主题音乐会、一次中国传统音乐工作坊，邀请了来自北美、欧洲、亚洲的孔子学院中、外方院长及专家学者，进行中国音乐国际传播的理论探讨与实践经验分享，同时，中央音乐学院的民族器乐教师们还带领各自的学生，面向来自北大燕京学堂、北航国际学院的数百名外国师生进行了精彩的中国音乐现场教学互动与展演，反响十分热烈。
2014年、2015年夏，在中央音乐学院连续开展两届孔子学院“国际音乐夏令营”及首届“孔子新汉学计划”青年领袖项目——中国文化&艺术国际高级研修班，邀请来自欧洲及美洲多所孔子学院的学员来华，以学习中国乐器、聆听讲座、考察交流、理论研讨，以及登台演奏中国器乐作品等多种形式，对中国音乐文化进行了“浸润式”深度体验和学习，让青年学子们切实学习到如何在相互尊重的前提下，用音乐来理解和交流。
2015年3月开启的中央音乐学院“茉莉花”扬琴重奏团以“融合发展茉莉芬芳”为主题的“走进国内外著名高校”系列活动，以音乐会、文化讲座的形式先后到访国内外10余所高校，受到中外观众的高度赞誉。
2015年秋，中央音乐学院北美巡演团第三次赴4所孔子学院巡演，音乐会的曲目不仅囊括多首中、外经典作品，还特约作曲家以中西器乐合奏的形式演奏当地歌曲的改编作品，并结合了大量参与分享式的交流互动。活动参与观众达2600余人，场面火爆。
在这些年实践经验的基础上，我提出关于“中国音乐文化国际传播”的几个重要理念：
尊重分享，双向交流。音乐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前提，是交流双方的互相尊重。只有充分尊重彼此的文化，在这一前提下形成一种互相学习、共同分享的双向交流模式，才能让双方的文化在交流中受益并获得发展，这是国际文化传播与交流的真正意义之所在。
融合中外，和而不同。在传播音乐内容方面，要选择真实反映历史与当代中国人生活的优秀经典作品，特别是那些既充分融合吸收优秀的外国文化，又坚守保存中国核心的文化和精神内涵的作品，做到“融合中外，和而不同”，方能真正用中国音乐“讲好”中国故事，例如，采用中、外乐器合奏，或是用中国乐器演奏外国音乐，用外国乐器演奏中国音乐等演奏形式，都是一种很好的尝试。
面向青少年，致力未来。青少年思想开放，最容易接受新生事物。同时，青少年又是民族的未来，世界的希望，他们的文化价值观念是世界文化未来发展方向的决定性因素，因此，中国音乐文化国际传播应格外关注青少年领域，广泛开展多种形式的教育和交流活动，使美好的文化能够真正造福千秋。
在上述理念的基础上，我建议：
一、孔子学院/国家汉办应加大对中国音乐文化国际传播新模式的支持力度。之前孔子学院的传播主要偏重语言方面，而中国音乐文化国际传播新模式的建立，不仅极大丰富了孔子学院的文化内涵，而且让世界人民看到了一个极富活力和创造力的中国音乐文化新面貌，是中国文化与世界产生强烈共鸣的主流发展方向。
二、教育部应抓紧推进在条件成熟的艺术院校开设“国际音乐传播”专业的工作，这也是我去年提案的内容之一。世界正在成为“地球村”，文化交流与传播正在进入一个全新的加速发展阶段，新的发展形势必然需要新的复合型人才，我认为，这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因为人才培养需要时间，有周期性，必须要有前瞻性的战略眼光，及早部署实施，才能不滞后于日新月异的发展形势，在世界文化交流中占得先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