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大风歌》剧照
看中央电视台电视剧频道播出的42集长篇历史剧《大风歌》，古今交叠、史意盎然，那宏大的格局，那醇厚的氛围，那一幕幕震撼人心、史有所载的故事，那一个个呼之欲出的历史人物，一下子将浮浪的心拉入2200年前的历史天空。可以说，《大风歌》是一部真正的史性与诗性俱佳的史诗性作品。论史性，它将前汉五十年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民俗以及典章制度、风仪人情都准确丰盈地展现到了荧屏。尽管写这段历史的影视作品不胜枚举，但像这样全方位多侧面忠于史实地写文景之治和“文景盛世”的电视剧实在不多见，这是一次艰难的突破、可喜的贡献。
那是一个大气磅礴浪漫恢弘的年代。刘邦建汉后，北忧匈奴侵扰、南患赵佗分裂，国内的异姓王们也各据封土各怀贰心。为了顺乎民心，结束战乱，构建大汉帝国的一统，刘邦自白登山突围后，南派陆贾安抚南越王赵佗，北与匈奴和亲修好，全力以赴剪除异姓王。这段开篇大戏基本确立了刘邦内政外交的立国方略，好戏连连，震人心魄。可贵的是，作者依据这段历史写戏时，不光追求戏剧冲突的震撼力，更写出刘邦对误解萧何的愧疚，对腰斩韩信“三分不敢，七分不忍”的无奈，这种复杂心情的描摹不仅写出了刘邦性格的多面性、丰富性，更写出了他作为一个封建帝王的气魄与谋略。在这一系列戏剧冲突的设置和剧中人物的塑造中，作者的历史观也卓然而出：统一中国，与民休息，才是历史大势，顺之者歌，逆之者叹。
对于惠帝执政八年实际上是吕后称制十七年的书写，作者同样把握了这样的历史观。吕后作为一位两千多年前封建王朝的女政治家，她第一忠实执行了刘邦的立国方针，使大汉帝国稳固繁荣，使全国百姓脱离战乱，过上了安稳富足的生活；第二废除了“妖言令”、“贱商令”，继续减徭薄赋，促进了历史的前进。这段戏在表导演精彩的二度创作中，为观众献上了一份丰富的审美盛宴。不能不说，黄建中和王姬炉火纯青的表导演功力功不可没。
更令人惊喜和赞叹的是，李硕儒、张伟佳两位编剧实际上将前面两段戏作为全剧的铺垫，他们浓墨重彩书写的还是文景之治和“文景盛世”。众所周知，从戏剧效果看，开国戏好写，因为又打又杀谋略加间谍，有戏又好看；治国戏难写，因为和平建设较为平实，即使结构成戏剧冲突，也难有太多的悬疑跌宕和感官刺激。可《大风歌》的两位编剧却知难而行，将汉文帝刘恒在众诸侯王竞相争夺皇位的矛盾冲突中被军功老臣们拥立为帝写得精彩纷呈。刘恒继位后面临的刘姓王们的掣肘不服，拥他登基的老臣们结成利益集团后的炫富斗富、奢靡无度、贪腐受贿，以及文帝针对这些乱象采取的扼制奢靡、打击贪腐、苦心安抚直至不得不反击周姓王、废关倚、废酷刑、启用儒生、亲民爱民、倡导节俭、轻徭薄赋直至全免田租等等治国方略和盛世情况，都写得从容有致、波澜叠生，既真实生动地展现了那段历史的原貌，塑造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汉文帝，也呈现了一幕幕底蕴丰厚、耐人寻味的好戏。
论诗性，无论是结构、氛围、人物、故事、台词、音乐、画面，不少地方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如在诗中：如刘恒与闵女的浪漫爱情，如贾谊与湘江渔家女的南国邂逅，如吕后与审食其的终生相恋——这在某些戏说剧中或可成为大展卿卿我我情感戏的天地，可在《大风歌》中却始终含蓄优雅，尽在心有灵犀的不言中。即使因吕后大封吕家人，审食其提出异议两人大吵之后，翌日清晨，也是以审献上一捧吕雉从少女时代起就喜欢的野菊花而化解龃龉、重归于好。这不仅符合历史正剧的人物关系、人物性格，也分寸适当地写出了他们隽永的情爱；尤其感人肺腑的是，薄昭因不满刘恒的封赏回到故里自封为王，并杀死为民拥戴的县令陈显，刘恒因而不得不对视如父亲的舅舅薄昭赐死，而此时已知弟弟死期在即的薄太后与并不知末日将至的薄昭最后诀别，这一幕戏真是如泣如诉，让人看着忍不住落泪。这里又不能不说导演黄建中的功力，更不能不赞许薄太后的扮演者陈炜那含蓄蕴藉的表演。不能不提的是刘牧扮演的刘恒称得上有神有形，此外，如萧何、韩信、张良、周勃、陈平、灌婴、樊哙、审食其、陆贾、贾谊、张释之等众将的扮演者都是各有千秋、形象鲜明，共同构建了大汉人文的风景线。
作为中央电视台电视剧频道的工作者，我们深知党和人民的期许与厚望。一个频道，方寸之地，其覆盖面却是全国观众，它既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表征之一，又体现我们提倡什么、反对什么的主张。它要满足广大观众的文化审美需要，又要注意文艺思想的导向，使观众在娱乐休闲的潜移默化中不断提高审美情趣，以期通过我们的努力，不断提高广大国民的思想修养、文化修养、审美修养，以及全民的文化素质。为此，我们每天都如履薄冰般学习思考：我们不能随波逐流，因为我们是民族文化精神的窗口；我们不能为戏说戏、注水戏、无厘头的穿越戏及后宫戏放行——因为我们要为历史文明负责。我们深知：优秀品质的历史题材的电视剧，“是人民群众特别是广大青少年学习历史知识、深化民族记忆的重要渠道，是弘扬民族精神、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重要途径。对以史为鉴、传承文明、认识世界、资政育人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为此，我们一面强调增强自己的哲学、历史、政治、美学修养； 一面严格把关、遴选佳作，只要是好作品，我们就全力推出。我们更知道，用“播出标准”引导创作是国家电视台的责任。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有鉴于这是一部思想性、知识性、艺术性、观赏性俱佳的历史题材作品，我们才选播《大风歌》。但愿效果佳好，路途坦阔。
(作者张子扬 中央电视台电视剧频道总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