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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讲故事的人”变成了故事

时间:2012年12月07日 来源:新京报 作者:吕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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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言即将在瑞典学院发表获奖演说,根据诺贝尔基金会提供的信息,演讲的主题是“讲故事的人”(Storytellers),文学、故事、故乡,将成为演讲的关键词。莫言在接受采访时也透露,演讲跟“说故事、讲故事、听故事、写故事”有关。

  “讲故事”是小说的基本精神,“讲故事的人”,是小说家的基本原型。文学与“故事”、作家与“讲故事的人”的关系,既是一个古老的命题,又是一种已成为问题的关系。以“讲故事的人”为诺奖演说主题,是莫言对于小说传统的一次致敬,也将更新“听故事的人”对于“故事”的认识。

  爱听故事,是人的天性。小时候,谁不爱听故事呢?从前的孩子听世代相传的“奶奶讲的故事”,今天的宝宝听“妈妈讲的睡前故事”,故事的内容发生了变化,不变的是听故事的热情。长大成人后,完整的故事世界,变成了残缺不全、转瞬即逝的“事故”世界,“故事”不断被“事故”破坏,每天我们都在接受和传播各种“事故”和“段子”,“故事”却消失了。只有通过阅读小说、观看电影戏剧,我们才能暂时返回“故事”之中。

  人人都爱听故事,但善于讲故事的人却不多。小说家就像古代的说书人,是“讲故事的人”。在事故取代故事、假故事驱逐真故事的时代,在“故事的魅力”和听故事的耐心都日益减少的时候,一个试图用笔名“莫言”管住自己嘴巴的农民的儿子,通过纸上的文字,滔滔不绝地对着想象中的读者讲故事,三十多年没有中断。这种不可抑制的讲故事的冲动,不曾衰竭的讲故事的才能,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我奶奶”和蒲松龄那里继承下来的(就像莫言在演讲和创作谈中多次说过的那样),也是从古往今来的世界文学成果中受到启发和刺激的结果。当然,最根本的来源,还是一个作家探究人性、人的命运和人的生活的兴趣。

  今天,小说和文学的概念已变得更复杂,讲故事已不是小说的全部,但依然是小说的基本功能之一。三十多年来,莫言在他的小说中,都讲了些什么故事呢?中国土地上“人”的命运和遭遇的故事,过去和今天的故事,生与死、爱与恨、暴力与温柔、痛苦与欢乐、得到与失去,惩罚与拯救的故事,真实与幻象并存的故事。《透明的红萝卜》,给成人们讲儿童在成人世界中遭受伤害的故事。《红高粱》,给生命力衰退的子孙们讲祖先的传奇故事。《欢乐》,讲苦难与绝境中的“欢乐”故事。《酒国》,讲“无法侦破真相”的失败的侦探故事。《檀香刑》,讲酷刑中肉体受难与灵魂出窍的故事。《生死疲劳》,讲人在历史的暴力循环之中“六道轮回”的故事。《蛙》,讲“娃”变成“蛙”的故事。

  故事源源不绝。“说来话长”,就讲一个长故事(长篇小说);“长话短说”,就说一个短故事(短篇小说)。在莫言创造的最好的故事之中,我们感到自己就是故事主人公。

  现在,“故事大王”莫言带着他满肚子的故事,站在诺贝尔奖的讲台上。他将在短短的时间内,向全世界讲一个关于“讲故事的人”的故事。从小时候放牛时对着老牛编故事,到向这个星球上说着不同语言的人讲故事,莫言自己也成了一个传奇故事的主人公。在这个世界瞩目的讲台上,以前的演说者们已讲了各种迷人的故事, “我在美丽的日本”,“拉丁美洲的孤独”,赫塔穆勒的“小手帕”的故事……爱听故事的人都在等待:关于“讲故事的人”,莫言将讲一个什么样的新故事?

(编辑:单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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