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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白鹿原》的两个缺憾

时间:2012年10月26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王文革

  缺憾之二:情节的情欲化

  电影中唯一相对完整的是田小娥这个人物的故事。电影表现了她与郭举人、黑娃、鹿子霖、白孝文四个男人的故事,其中有反抗、有真情、有无奈,当然有恨有爱。影片特别突出了这个人物的影响,即便毁灭了,但影响还在。如,当白鹿村遭灾的时候,白鹿村的男人们都把遭灾的原因归到她身上,于是有了是修庙还是建塔的激烈争论,结果是白嘉轩的意志占了上风,便有了建塔镇鬼的场景。电影所展示的诸般情景,都脱离不了田小娥的影子,因此,它更应叫《田小娥传》或《田小娥与四个男人的故事》。

  电影《白鹿原》所截取的主要内容,就是田小娥的故事。田小娥在小说中并非最重要的人物,但因为她的故事比较合乎导演的理念,自然也就成了电影《白鹿原》的主要人物和故事。导演王全安想表达什么理念呢?那就是“情欲”二字。他说:“没有田小娥就没有白鹿原,白鹿原的故事都是由这个女人搅动起来的,这个女人代表情欲。”“欲望像春药一样把这里的一切都搅活了”,“情欲的东西就是生命力的东西”,“情欲象征繁衍,繁衍的力量某种程度上大于我们人类历史的动力”。从整个电影来看,导演也确实是在充分展现“情欲”二字。“情欲”是一种普遍性的存在,不可否认也属于生命体的基本的构成要素。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人作为生命体,其不同于其他生命体的、高贵的地方,在于人的精神性。人有理性、有理想,人是社会的存在、历史的存在。人无情欲,无以为人;仅有情欲,也无以为人。人有情欲,但不是情欲主导人,而是人主导情欲。文艺作品表现情欲并没有错,但更应表现的是人对情欲的主导,精神对肉体的统治。只有突出了这一点,才能显示出人的高贵性,否则人就和一般的生命体没有差别了。电影表现了田小娥这个人物的命运,但从整个情节来看,这个人物的命运却是由情欲主导的命运:情欲得不到满足,就会不顾一切;情欲受到压抑,就会爆发;情欲可以被利用,可以用来达到目的;为情欲而生、为情欲而死。这种情欲表现,除了赤裸裸,看不出有什么美感。很多表现男女之事的经典作品,所表现的是将情欲升华后的爱情,也就是人的精神性的一面。比如《牡丹亭》,女主人公杜丽娘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并没有为“情欲”而生、为“情欲”而死的赤裸、火爆的场面,但也同样轰轰烈烈、震撼人心。

  电影在表现这种情欲的时候,往往是把它作为个人的东西来表现,看不出它和社会、和历史、和人生有多少密切的关联。这种原始情欲的原始表达,就没有什么更多的意味。在《红高粱》中也有所谓原始情欲的表达,但当这种原始情欲与反抗侵略者的斗争结合起来的时候,它就得到了升华,具有了某种高贵性和神圣性。而在《白鹿原》中则看不到这种升华。片中写到鹿兆鹏对田小娥、黑娃宣传革命思想时曾对他们说过:你们是村里唯一自由恋爱、自由结合的一对。但可惜的是,这样的话并没有得到他们的很好响应,这样的理念也并没有成为他们二人的自觉。黑娃在农民运动失败之后对她的弃之不顾,最后沦落为土匪,并没有显示出此前的忠厚、义气,也没有显示出足够的自觉自醒。同样,田小娥也是一步步沦落,由无奈到顺从,成为情欲的对象。从这样的轨迹,丝毫看不出他们在精神上在人格上有什么高贵的升华。


(编辑: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