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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片“中国制造”面临的难题

时间:2012年08月22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李博 赵卫防

   记者观察

相距并非“一步之遥”

  票房低、口碑差,似已成为国产惊悚片的代名词;而故事幼稚、人物苍白、惊悚低劣、宣传虚假等等,也是国产惊悚片多年来未能解决的顽疾。其实惊悚片在中国并非没有成功的先例。1937年,马徐维邦导演的《夜半歌声》为中国电影渲染了一抹惊悚的亮色,影片深刻的主题、流畅的叙事、鲜活的人物和高超的惊悚渲染手法丝毫不输同时代好莱坞和欧洲的同类作品,当之无愧地成为国产惊悚片的经典之作。然而时光荏苒,在70余年后的今天,惊悚片业已沦为中国电影创作中的一个薄弱环节。

  作为类型电影的典范,惊悚片其实有着许多既定的创作规范,而其低投入、高回报的特性,也十分适合如今中国电影的投资环境。国产惊悚片如何才能摆脱票房低、口碑差的不利局面?就目前而言,系统学习国外优秀惊悚片的创作技法,再对其进行中国化改造,做到“西学为体,中学为用”,不失为一种快速提升国产惊悚片水准的好方法。

  悬念设置漏洞百出

  悬念设置考验的是剧本的扎实程度和导演的功力,美国电影《七宗罪》的导演大卫·芬奇就是一位讲悬疑故事的高手,这部影片通过天才般的创意,将“暴食”、“贪婪”、“懒惰”、“嫉妒”、“骄傲”、“淫欲”、“愤怒”七宗天主教教义所指的人性罪恶完美地融入一部悬念环环相扣的惊悚片之中,让观众的心时刻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心理惊悚是《七宗罪》的精髓所在——狡猾的真凶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性格反差极大的两位警探的推理能力也十分出色,正邪双方在一宗宗凶杀案中不停碰撞、角力,直至最后那个震撼人心的大结局轰然呈现,实在令人即恐惧又感慨。

  而这两方面恰恰是中国惊悚片最薄弱的环节。两相对比,很多国产惊悚片的悬念设置都无法做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情节生硬、悬念唐突、解答荒诞等情况屡见不鲜。例如盛志民执导的《十二星座离奇事件》,整部影片都沉浸在一种怪异的氛围之中,出场人物繁多,但每个人物的动机都不够明确,几起死亡事件既没有足够的悬念铺陈,最终的解答也十分含混,而更为关键的是,作为卖点的“星座”,对于影片主题的呈现、故事的走向和人物的塑造都没有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颇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意味——依靠青年人很感兴趣的星座题材吸引观众,本是很好的设想,但影片败就败在悬念设计幼稚、故事漏洞百出。

  氛围渲染缺少创意

  在一些国产惊悚片中,恐怖氛围的渲染被简单地等同于黑暗和尖叫,大量缺乏创意的惊悚段落让观众在感到似曾相识之余,更颇觉乏味。在第64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上,乔纳森·戴米执导的《沉默的羔羊》同时获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改编剧本5项大奖,这一“大满贯”的成绩令日后的惊悚片望尘莫及。除了扎实的剧本以及安东尼·霍普金斯和茱迪·福斯特的精湛表演,让人不寒而栗的惊悚氛围渲染也是《沉默的羔羊》跻身最顶尖惊悚电影的重要原因之一。《沉默的羔羊》的整体色调是昏黄的,影片中的光影所营造出的氛围不是黑暗而是幽暗,时时刻刻流露出一种逼迫感,在阴狠的汉尼拔博士与疯狂的野牛比尔的双重“夹击”下,观众仿佛已与女探员克拉丽斯一样喘不过气来。在克拉丽斯前去监狱探问汉尼拔的经典段落中,汉尼拔恶魔般的蓝眼睛、周围犯人野兽似的咆哮与克拉丽斯惴惴不安的心绪产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成功地营造出一幅地狱式的场景。

  而在观看国产惊悚片《笔仙》时,很多观众甚至怀疑小艾所住的乡间别墅究竟是否有电灯这种东西存在——女主人公长时间处于一片漆黑之中,这种为惊悚而惊悚、不符合生活逻辑的老式恐怖渲染方式显然已经不再受当今观众的待见。在电影里制造惊悚效果的手法其实有很多,国产惊悚片的创作者不能永远拘泥于过去那“三板斧”,必须要有创新的意识,才能拍摄出真正惊悚的电影。

  人性探讨不够深入

  日本电影大师深作欣二的作品《大逃杀》颇为经典,影片所渲染的末世情绪以及学生们为求活命互相残杀的故事设定令很多人感到不安。然而抛开不时出现的血腥段落不谈,《大逃杀》其实是一部非常严肃地探讨人性善恶问题的惊悚片。影片中参与“圣战”的学生们的结局有三种:恶有恶报、善有恶报、善有善报,唯独缺少恶有善报这种最为绝望的状态,而最终生还的七原秋也和中川典子,恰恰是所有学生中最坚强、最善良的两个。有人说《大逃杀》传达的是一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强大而邪恶的桐山和雄没能活到最后,貌似凶残的北野老师并没有杀死秋也和典子的念头,就连看似冷酷的川田章吾也成为了协助主人公逃生的关键人物。《大逃杀》的过程是残酷的,但影片的结尾所流露出的却是生命的可贵和人性的温暖,一部惊悚片能在精彩好看的前提下表达出这样的情怀,实属难能可贵。

  对于很多连惊悚都做不到的国产惊悚片而言,对人性的探讨其实是个有些勉为其难的要求。但电影毕竟是文化产品,类型化程度再高的商业片也是在讲述人的故事,只要有人存在,对人性的探讨就是不可缺少的。希望一些对自身要求比较高的国产惊悚片创作者,能在绞尽脑汁设计惊悚桥段之余,也思考一下影片能传达一种什么样的人性关怀。在电影《青魇》中,我们欣喜地看到了导演邱礼涛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类型片中的人性探讨并不需要多么深刻,但一定要让观众在惊恐之余能够有所回味。

  背景虚化不接地气

  韩国电影导演奉俊昊是整个亚洲范围内将商业与艺术结合地最为完美的电影导演之一,无论在《杀人回忆》《汉江怪物》还是《母亲》中,他都能将个人的思考融入到类型的叙事之中去,制造出一部部既符合类型又超脱类型的惊悚片佳作。《杀人回忆》的外观是一部典型的好莱坞式惊悚片——连环凶杀、现场勘查、逻辑推理一个都不少,但从内核里看,这部影片却是在探讨上世纪80年代韩国军政府统治时期社会与人的关系,奉俊昊十分高明地通过精彩的类型叙事这个“壳”,深刻反思了韩国的社会、政治与个人问题这个“瓤”,使模式化的类型电影充分显示出了正面的意义。

  与《杀人回忆》这样“接地气”的惊悚片相比,大多数国产惊悚片的故事背景和人物设定都是架空的。《十二星座离奇事件》里的人物仿佛是一个个符号,即便为他们每个人都赋予了星座的“代号”,依然无法让观众产生认同感;《笔仙》里的乡间别墅怎么看都像建造在日本或韩国,而女主人公小艾更像是一个凭空编造出来的人物;《青魇》虽然很努力地将故事的前史放置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中国乡村,甚至设置了两位支援农村生产建设的知识分子,但故事的时代背景与人物的状态始终有所游离,未能做到有机融合……凡此种种,都说明了一个道理:无论主旋律、艺术片还是商业片,任何电影都需要“接地气”,无法让观众产生认同的“空中楼阁”,势必会影响影片的内容表达和主题呈现。


(编辑:刘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