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参加“海外媒体玉林行”采访活动的外媒代表探访广西玉林市博白县民间文化艺术保护传承和展演中心,他们观看采茶戏,并穿上戏剧服装,亲身感受当地民间文化艺术的魅力。这也让人们把关注的目光再次投向这门极具地方特色的民间艺术。
博白采茶活跃于广西桂南地区的广大乡村,它与玉林采茶、钦州采茶、防城采茶、北流采茶、陆川采茶等合称为桂南采茶,上述各地的采茶均由茶歌、茶舞演变而来,各地民众与艺人为示区别,便以所在地域名之。2006年,“采茶戏(桂南采茶戏)”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博白采茶戏由于传承发展较好,在桂南采茶戏中一枝独秀。
俗话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茶是进入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庞大的茶的消费群体促使茶的生产群体不断扩大,茶园茶林遍布大江南北,茶农依茶而歌,依茶而舞,依茶而说故事,演绎自我的生活情态,形成了独特的茶文化。种茶、采茶、制茶、卖茶,那年复一年周而复始辛苦劳作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融入茶歌、茶舞、茶戏之中。这歌、舞、戏像旷野里的野草生机勃勃,遍及大江南北的茶乡。处于偏僻之地的广西桂南茶乡,在采茶戏生成之时就由茶农们的自我娱乐向周边乡村传播,农闲之时乡民纷纷组建表演团队,走村串寨进行表演,这种有歌、有舞、有戏的表演受到乡民的欢迎。正月的采茶装扮上街巡游更是民众欢乐喜庆的时刻,此时的茶舞大显身手,带动着人们欢度节日的情绪,营造出浓烈的节日氛围。无论是消费者的饮食茶文化还是茶农们自娱自乐的采茶艺术都融入这些民俗行为里。桂南采茶戏由茶农们的自娱自乐走向艺术舞台,成为广西富有特色的地方戏曲。
据博白县2018年统计,县内有乡村采茶戏演剧团队26个,这些采茶戏团队以乡村为活动空间,以乡民为服务对象,演出的剧目既有传统戏,也有创编的现代戏。博白县民间文化艺术保护传承和展演中心保留了博白县采茶剧团原套班子,担负着采茶戏的辅导、创作、演出任务。2015年,全县69个乡镇、村落建立了采茶戏教学点,这也成为博白县桂南采茶戏核心力量的来源。乡村采茶戏剧团与县采茶剧团,共同营造了整个县域的戏曲文化市场,各乡镇村落都有采茶戏的身影。乡民自组的采茶戏剧团没有创作人员,创作能力较弱,他们就选择符合自身演出条件的传统戏剧目,这些剧目以家庭伦理内容为主,如《龙女报恩》《拜老堂》等。演出人员大都是中年人,其中不少人有外出打工的经历,深知留守家中的老人对儿女孝顺、家庭和睦圆满的愿望,所以这些采茶戏剧团演出的传统剧目很受欢迎。一些民间采茶戏剧团将演出活动区域向广东发展,如双旺双凤剧团、黄凌民间剧团等,扩大了桂南采茶戏的影响力。博白县采茶剧团(即展演中心采茶戏部)也演一些传统戏,但更多是创作反映农村新面貌的采茶小戏和小品。这些小戏小品比较接地气,与乡民的生活息息相关,不仅老人喜欢,年轻人也喜欢。它们往往带有城市文化的气息,在艺术形式上有所创新,年轻人不会觉得“老土”且容易接受,留守村中的中老年人则从中感受到身边世界发生的各种变化。如2023年创作的采茶小戏《编心织梦》以博白芒草编织为题材,讲述回乡青年创业的故事。此剧运用传统采茶戏小生、小旦、小丑的行当表演形式来敷设人物,编织情节,但在舞台调度、舞蹈表演设计上都有较大的突破,让人耳目一新。如外商这个角色由小丑行敷演,他始终位于下场门内侧,配角的意味非常明显,角色的表演、道白颇有传统戏曲丑角旁白的意趣,这样的舞台调度设计就很巧妙,戏也因之生动。戏里的男女主角由小生小旦行饰演,以采茶戏的扭桩步为表演身段;饰演群众角色的男女舞蹈演员则以现代舞的语言结构进行编排,呈现芒草编织的舞蹈意象,与男女主角的采茶舞姿相映成趣,构成灵动多变的舞蹈画面。这部作品突破了传统采茶戏的表演程式,剧情生动,活泼好看,获得了青年观众的喜爱。
桂南采茶戏生于乡村,亦繁荣于乡村,是数百年来乡村文化呈现的主要形态之一,具有重要的文化传承作用和情感交流功能。在桂南采茶戏传统戏的演出习俗里有唱茶歌与观众交流的环节,让乡民很有参与感,戏里戏外都对乡民产生了影响,这就是传统戏所蕴含的文化力量。因此,建设乡村文化,要充分发挥戏曲贴近人情,与观众同悲伤、共欢乐的感染力。对乡民而言,看戏看的是人情,看的是人心。桂南采茶戏扎根于乡村,就像犁耙孜孜不倦地耕耘着这片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