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之同志是我的前辈,也是我的前任。常言道,前人种树后人遮荫。我们今天的工作是在前人工作基础上取得的,我们今天的成长进步是在前辈的影响教育下获得的。我和焕之同志虽然接触不多,但有些往事仍然历历在目,不能忘怀。
1948年11月2日,辽沈战役胜利,我们东北音乐工作团进入沈阳,我被分配到东北鲁迅文艺学院音乐系学习,马可、向志是我们的教员,他们给我们讲音乐理论,讲作曲法,用的一本教材就是焕之同志编写的《作曲教程》,这是我一生中头一次看到的作曲教科书,是手刻钢板油印本,纸张也很粗糙,但这是对我的启萌教育,从此我才懂得什么叫作曲,我很珍惜它,60年过去了,至今我还保留着这本油印的《作曲教程》,从而也就知道了李焕之这个名字并对焕之同志心存敬仰。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期,焕之同志作曲的《胜利进行曲》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全东北解放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了!历经28年的革命战争即将结束,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被推翻了,亿万人民发自内心地欢呼、歌唱,焕之同志这首《胜利进行曲》正是这个时代的反映,它唱出了人民的心声,唱出了中国人民改天换地那欢欣鼓舞的胜利喜悦,对新时代的到来发出了热烈的欢呼!我忘不了经常唱这首歌曲时,那兴高采烈的情景。
1980年,在电影局、电影出版社召开的电影音乐“编者、读者、作者”会议期间,我向时任中国影协分管电影音乐的书记钟惦棐同志提议:在中国电影家协会设立电影音乐学会。之后不久,他复信给我,告诉我这项建议已被上级采纳,被批准通过了。他在信中谈到了对音乐的看法,还谈到了对焕之同志的看法。钟惦棐同志说,李焕之之所以取得今天的成就不是偶然的,这和他对音乐的执着追求分不开。他说,在延安鲁艺时他们是同学,同住一个宿舍,“焕之一天到晚沉迷于音乐之中,不知有它”。这封信我至今还保留着,并没有给焕之同志看过,但这封信,特别是信中说焕之同志的那句话:“一天到晚沉迷于音乐之中,不知有它”,这个对焕之同志的评价,给我以启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85年8月我受国务院文化部的派遣,出任在波兰索波特举行的第22届世界歌曲节评委,这是中国和亚洲第一次派出评委参加这项活动。这是一次通俗歌曲演唱比赛,由世界300个地区及一些国家参加,气氛之热烈,观众之踊跃给我以强烈的震撼,曾引起了我彻夜不眠的思考。回国后我向国务院文化部写了一份长达26页纸的汇报材料,建议今后我国也要派出自己的选手参加比赛。焕之同志知道这一情况后邀我到他家里谈话,听取情况汇报,记得谈了两次,他问得很详细。我介绍:这是一次世界性的通俗歌曲演唱比赛,一张门票相当于一位教授的月工资,即使票价如此高,演出前一个月票已卖完。人们没有票就坐在剧场外面的马路边上听广播,这种现象引起了我的深入思考,我们国家有个如何对待通俗歌曲的问题。我向他汇报说:“通俗歌曲的创作和演唱是一个世界性的文化现象,即使是在古典音乐比较发达的德国和奥地利,在青年人中间也有相当多的人喜欢。所以,不是允许它存在,它就存在,不允许它存在,它就不存在,而是要正确地引导它为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焕之同志表示同意我的看法,他也赞成我国今后应派出自己的歌唱选手参加比赛。转年成立了由中国音协的一位秘书长、中央音乐学院的一位作曲系主任和我组成的三人选拔小组,选出了韦唯去波兰,后一年又派出毛阿敏去柏林,她们不负众望,都获了奖,载誉而归。这件事情的发展和焕之同志是分不开的。
2000年新年我和当时任中国音协分党组书记的吴雁泽去给焕之同志拜年,同时祝贺他八十寿辰。大家交谈甚欢,他嘱咐我们要继承传统,开拓前进,团结音乐界,开创新局面。这就是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2000年4月全国音协工作会议在安徽宣城召开,会议中间4月l7日传来焕之同志病逝的噩耗,我宣布会议暂停,全体肃立默哀、悼念焕之同志,并派当时的中国音协副秘书长段五一回京处理后事。
作为一位革命者,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焕之同志的一生走过了艰苦漫长的革命道路,在延安鲁艺、华北联大、北平军管会、中央音乐学院、中央歌舞团、中央民族乐团等单位担任过领导职务,曾当选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五、六、七届全国政协委员,在第四次音代会上当选为中国音协主席、在第五次音代会上当选为中国音协名誉主席,2000年被推选为中国文联荣誉委员,1999年当选为联合国世界音理会终身荣誉会员。
作为一位杰出的作曲家,焕之同志一生笔耕不辍,写下了《胜利进行曲》《春节序曲》《社会主义好》等家喻户晓的各种题材体裁多种多样的作品,参加了歌剧《白毛女》的创作,为《东方红》编配和声伴奏,为电影《暴风骤雨》谱写音乐。他创作了大量优秀作品,他的一些作品多次获奖。
作为一位优秀的音乐教育家,他写作并出版了《怎样学习作曲》《歌曲创作讲座》《音乐创作散论》《民族民间音乐散论》《论作曲的艺术》等多部著作。主编了《当代中国音乐》,理论贡献颇丰。
作为一位优秀的指挥家、作为冼星海的学生,他接过了冼星海的指挥棒,在延安指挥《黄河大合唱》,到北京到世界许多地方传播中国优秀的民族音乐。作为优秀的音乐活动家,焕之同志广泛参与了中国音乐建设事业和国内外音乐交流活动。1949年参加匈牙利布达佩斯第二届世界青年联欢节,1953年参加第三届赴朝慰问团,担任中苏合拍电影《风从东方来》中方作曲,在第十届亚洲作曲家代表大会上作了题为《当代中国音乐创作概述》的学术报告,1995年在第26届国际音理会上作了题为《世纪的回眸》的学术报告,扩大了中国音乐的影响,提高了中国音乐在世界上的地位。
1999年中国音协换届时,我们提出了音协工作的指导思想:当好桥梁、搞好服务,团结和谐、开拓前进。十年来,我们沿着这个思路开展工作。1999年中国音协仅有会员8600人,到目前为止,已有会员14000人。中国音乐金钟奖已成为全国知名品牌,成为全国唯一的专业音乐大奖。她的影响力、号召力与日俱增。近来,设立分赛区,进行重要改革之后,今年报名参赛人数翻了数倍。中国音协开创的全国音乐考级,从中国音协系统扩大到音乐院校系统、再扩大到艺术院团系统以及舞蹈、美术、戏剧等其它艺术门类,拉动文化内需100多亿,为文化建设、经济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协会和全国的联系纵横交错,密如织网,名目繁多的各种活动多达上百项。协会的《人民音乐》《歌曲》《儿童音乐》《词刊》《音乐创作》5个刊物产生了重要的社会影响。协会的外联工作取得长足进步,中国音协的国际地位大为提高。当前,我们国家的音乐形势空前高涨,热火朝天,出现了空前的音乐热,呈现出立体化、宽领域、大纵深的发展态势。从城市到乡村、在公园、在广场、在社区、在学校、在军营、在企业,到处充满歌声、到处激扬音乐,我们的国家已经到了一个充满着歌声激扬着音乐的伟大时代!
今天的音协是历史音协的继承,今天的音协是历史音协的发展,让我们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音乐事业而努力奋斗!当代中国音乐史上的灿烂之星、人民音乐家焕之同志,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9月4日,纪念李焕之90周年诞辰座谈会在福建武夷山召开,会议宣布李焕之研究会筹备委员会成立。本文为作者在座谈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