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领导人服装
男领导人服装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 《春秋左传正义》中此语将服饰文明与华夏之名连接，自古以来华夏民族都可谓“衣冠古国” ，但如今再说起这一荣称，中国人并没有那么自信。虽说中国文化几千年延续未断，但中国的服饰文化的的确确经历过断层，如今我们正在一步步拾起遗失的传统之美，在拾起我们民族宝贵传统服饰之美的过程中，中国的设计界、文化界遇到并解决过很多问题，同样可以肯定的是还有很多问题正在走来，只有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可能重拾和发扬我们民族传统之美。2014年APEC “新中装” ，不仅让全世界看到了中华服饰之美，同样也让人看到了中华服饰之美重新焕发光彩的希望。
——编者
当APEC会议上各国领导人身着新中式服装出现在世界面前时，举国民众都为这有着浓厚中华传统文化气息的Chinese-style沸腾了。
此时， 83岁的常沙娜也舒了一口气。常沙娜是我国著名书画家、设计艺术家，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也是此次APEC会议领导人服饰工作专家评审组成员之一。
中国素有“衣冠古国”之称，作为礼仪之邦，衣服是礼制的重要内容，所谓“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有礼仪服章，方有华夏。如今21国领导人来华，衣冠之礼必重之。
于是， 300多位设计师，各人设计样稿不计其数，提交了400多份图纸，经过三次评审，无数次修改，集设计师、学者、织工绣娘等各界之力，毕一年之功，才有了这融古汇今的“新中装” 。一身新衣，汇聚多少心血。
去年年底，常沙娜就进入了评审组，组织方介绍了此前每届APEC会议不同国家的不同服装。1993年首届会议在美国举办，未设定服装，自1994年印尼总统苏哈托为每位参加会议的领导人“量体裁衣”后，由东道主向参会领导人提供统一样式、具有本地特色的服装，便成为APCE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墨西哥的白衬衫瓜亚贝拉、智利的套头披风查曼多、韩国大褂图鲁马吉、秘鲁传统服装彭丘……常沙娜说：“不同国家都在表现本国特色，评审组看过之后更加明确了我们的服装应该怎么做——应该做有中国特色的、中式的服装，来体现中华民族的文脉传承，展示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同时结合现代的时代需要。 ”
泱泱中华，华服累累，传承文脉，谈何容易。早在《易·系辞下》中就记载：“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 ”历朝历代不同民族不同阶层，各色服装不可胜数，各有千秋，仅一本《红楼梦》 、一部《甄嬛传》中轮番出场的衣服都琳琅满目，令人咋舌。那么，到底哪种服饰最能代表中国？这也是让设计师们绞尽脑汁的问题。2001年在上海举行的APEC会议，让“唐装”一时红遍大街小巷，事实上，正如常沙娜所言，大团花、对襟，在外国人看来是中国的，但式样太简单，也并不是真正的唐装，只是安了一个名号。“我们的传统服饰不是说是哪个朝代的，而是一些要素一直延续下来，我们根据现在的生活需要继续使用。 ”所以这次评委都不同意再叫唐装，而是取广义的中国的服装—— “新中装” 。
最后入选的11位主设计师之一、北京服装学院副教授楚艳当时也在思考：新中式风格的起点在哪里？一开始，她就明确了不拘泥于某一历史时期、某一民族服饰的方向，而是将几千年来服饰特征融会贯通，大胆创新。
所以一轮轮筛选后，最后选定的文化要素一一落地：款式上，立领明代已出现，盛行于清与民国；对襟在南北朝时由北方民族传入中原；开襟商代已出现，盛行于唐宋；连肩袖也是中国最古老的服装结构。面料中宋锦始于宋，属于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漳缎始于明末清初，也是省级非遗。纹样上，统一采用的海水江崖纹在宋代已出现在服装上，万字纹汉代应用于服装。工艺上，盘扣宋代已用，镶滚清代盛行，等等。撷取于历史长河中的串串明珠，真正集传统之大成。
服饰背后：不只是传统元素拼贴，更在于传统文化精神的传达
西方电影或小说中，小姐们的紧身束腰、巨大裙撑曾让读者也为之窒息。西方艺术重视塑造人体之美，如雕塑大卫、维纳斯，服饰亦是如此。而中国传统服饰恰与之相反，西方服饰重“形” ，中国服饰重“意”与“神” 。
儒家倡礼制，道家法自然，在中国服饰中无不体现。于儒家而言，传统服饰之美总与善相关，不仅仅是遮羞避寒，也不仅仅是艺术性的装饰，更是“别贵贱，分尊卑”的礼仪制度工具，图案纹样颜色等都有严格区分。而道家影响则更为深远，“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天人合一观念下，如同艺术中追求“象外之象” 、“韵外之致” ，服饰也如同山水画一般重抒情写意，淡化并超越人体曲线特征而凸显精神气韵之美。传统服装或上衣下裳，或上下连属，通常前后两片，属平面结构，宽松广袖，并以批帛、飘带等虚实变幻，不露形迹，自由随意。所以，我们今天看到古人皆衣袂飘飘，风清朗俊。
因而，传统服饰并不意味着外在元素的拼贴，而在于对其内在文化精神的理解与传达。在APEC服装主设计师之一、深圳东方逸尚服饰有限公司董事长兼艺术总监罗峥的理解中，传统服饰中的文化精神是一种天人合一、浑然天成的美，东方美学是一种意境，是“看到之外的美” ，低调而不张扬，内里又有着精致之美。在服装设计中全面体现东方美学精髓，建立中国人的文化自信，也是她所追求的。而在天津师范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院长华梅看来，服饰是体现人的综合修养的主要外显形式，上可至政治制度，历朝《舆服志》中就记载了各朝代的服饰车马仪仗制度，下可遍及平民，表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细节之处见真功。罗峥主要负责女领导人及领导人配偶的服装设计工作，她介绍道， APEC新中装在廓型方面采用了宋瓷瓶的曲线设计，连肩袖的流线型线条与领口的直线条形对比，乃是利用天圆地方之天圆变化流动和地方收敛静止之阴阳学说，一动一静，达到服装与人的和谐自然之美。常沙娜也指出，如今衣服多是上袖，而连肩袖是我们传统的东西，好处在于稍微宽一点松一点窄一点都能穿，尤其是11月份已经天冷，内穿外穿也都合适，功能性强。
服饰颜色也颇多讲究。 《礼记·玉藻》载：“衣正色，裳间色。 ”孔颖达疏引南朝梁皇侃曰：“正谓青赤黄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谓五方间色也，绿红碧紫骝黄是也。 ”与五行五方相对应，服装颜色也以五色为正，形成五色体系，此后随着颜料来源的不断扩大，颜色到清代已达数百种。在此次APEC新中装设计中，选择了故宫红、靛蓝、孔雀蓝、深紫红、金棕、黑棕等颜色，延续了传统服饰色彩厚重、沉稳、大方的基本格调。常沙娜说，因为是给领导人及其配偶做服装，所以不能太浮夸、太花哨，故作此选择。
汉文字取象于宇宙万物，服饰图案也体现了“天人对应，应象制物”的传统文化精神特点， 《虞书·益稷》中记“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即绘） ，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以五彩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 ，十二章纹也逐渐成为中国历代帝王的专用纹饰。民间也逐渐形成了寓意吉祥喜庆的图案，如诗文之含蓄蕴藉，利用象征、比拟、谐音、双关等方法委婉表情达意，如石榴寓多子，牡丹为富贵，蝙蝠意多福，等等。
这在APEC新中装中得以表现，其主题元素之一有海水江崖纹样，宋代已运用到衣服上，饰于龙袍或官服下摆，明代时民间服装上也可以运用。古云上善若水，又云同舟共济，正寓意21个经济体山水相依、守望相互。华梅指出，海水江崖应为海水疆牙，也作江牙海水，有一统河山、万世升平之意。 《红楼梦》中就曾写到此纹样，第十五回中记“ （北静王）穿着江牙海水五爪龙白蟒袍” 。常沙娜认为，这个纹样有海有疆，也寓意着我国幅员辽阔。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花卉之高洁为传统文人所喜爱。牡丹、玉兰及青莲等传统花卉图案也成为APEC服饰设计的灵感要素。罗峥介绍说，牡丹文化始于盛唐，自古有“国色天香、花开富贵”的美誉，寓意祖国太平盛世，国运昌盛。玉兰早在春秋战国已有记载，纯净素雅，独具风骨，自古比喻人格高洁，也是代表中华民族神韵的花卉之一。青莲自古以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正高雅气质名世，北宋周敦颐名篇《爱莲说》老幼皆知，在佛教文化中出现得尤多。罗峥说，选取这些极具中国特色的元素，也表达了对祖国与APEC会议各参与国的美好祝福。
冕服
中国服装礼制早已有之。图为冕服。冕服之制，殷商时期已有，至周定制规范、完善，自汉代以来历代沿袭，源远流长。虽冕服的种类、使用的范围、章纹的分布等等屡有更定、演变，各朝不一，情况较为繁复，但冕服制度一直沿用到明，至清朝建立，因服饰政策变更，冕服制度在中国亦随之终结，但冕服上特有的章纹在清代仍饰于帝后礼服、吉服等服饰上，民国三年定制的“祭祀冠服”亦将章纹施于上衣圆补，作为区分等级的标志。
困境：中华传统服饰与当代之间何以断层？
昔日在电视剧、戏台上、博物馆才能领略到传统服饰风味，深衣、襦裙、褙子、交领、右衽，诸如此类的概念还能有多少人熟悉？不适宜现代生活、工艺繁琐、不易引入现代化生产流水线，等等，都是给传统服饰走进当代提出的难题。APEC新中装的登场，引得众人再次反思并正视这个问题——中华传统服饰与当代之间何以断层？
常沙娜将矛头指向了“时尚” 。她指出，原因之一就是一些搞设计的年轻人不了解我们的民族，也不去学习传统文化，而是一味赶时尚，以怪异为美，好像越怪自己就越有个性、越特别。她说道：“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一句话说得很好，‘追求时尚，就丢了文化’ 。时尚不是瞎追的，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特色，每个人也有每个人自己的特色，要根据自己的特色来安排自己的服装，尊重我们的文化，了解我们的传统。 ”
在工业流水线生产追求利润的冲击下，绣花等繁琐的传统手工艺也逐渐凋散。常沙娜对此分外惋惜。她一直倡导服饰应运用两种类型的图案，一种是传统民族图案式样，一种就是大自然花卉。“大自然多美啊，可是你看现在这些面料上，虎纹豹纹斑马纹，花都没有啦！我看了很失望。 ”过去工艺美院上课，除了学习传统的东西，还要做花卉写生，各种花卉，包括草本的木本的、春夏秋冬、大花小花，都要熟悉并记录下来，这样做面料设计时就有了素材。现在拍照代替了写生，很少有人再愿意去画，常沙娜说：“搞艺术设计不能光靠拍照，靠电脑，你要自己画，这样你心里才有一种感悟，才能表现出来加以运用，这是基本功的问题。 ”
楚艳也是一名设计工作室的创始人，多年来设计中式服装，当被问及在实际操作中遇到过哪些难题时，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三个字：产业链。这也就意味着，几乎在各个环节都存在困境。三个字背后，有多少沉重与无奈。有能力把控好中式服装设计的设计师少之又少，首先教育环节的缺失是重要因素。这与常沙娜的意见不谋而合。楚艳指出，现在中国设计师里，能将西式服装设计得不错的，一抓一大把，但我们毕竟不是西方人，缺乏西方文化土壤，设计再怎么出色也只是不断学习西方，很难超越。因而，在服装设计教育环节中，应加大对传统服饰文化和工艺的教育。的确，手中不掌握中式服装各项技艺，心中不理解中式服装文化内涵，如何能设计出符合现代人审美需求的中式服装呢？
在制作环节方面，市场上很难找到能直接制作中式服装的熟练工人，这是楚艳的直接感受，在采购、生产、销售等环节也同样存在问题。复兴中式服饰文化之路艰辛如斯。以这次设计APEC新中装为例，想找到合适的面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次选中中国三大名锦中的宋锦为面料之一，也将这种大多数普通人都不了解的美丽的传统面料带进了公众视野。宋锦始于宋代末年，盛行于明清，本身因为制作工艺复杂，产量较少，此前也较多用于书画装裱中。在20世纪初，民国初年因军阀混战，逐步萎缩，濒临失传。到新中国成立前夕，宋锦业已濒临绝迹，仅剩织机十二台。本次“新中装”面料供应企业——吴江鼎盛丝绸有限公司3年前恢复生产宋锦。在此之前的20年里全国宋锦大规模生产几乎停止，目前有漳缎生产能力的企业也仅有三四家。
“新中装赋予了传统宋锦和漳缎面料新的生命。 ”该公司董事长吴建华介绍说，他们通过一系列科技革新，改良了传统宋锦面料主要依赖于手工生产的局限，通过现代剑杆丝织机织出，研发出APEC期间大家看到的宋锦新中装面料，无论是在内在品质还是在外在花型、幅宽上都得到了提升，实现了宋锦的产业化应用。如今，宋锦新中装迎来了大量订单。这一次APEC让供应链打通，使得设计师和面料厂商都受益匪浅。
销售环节也存在困境。目前中式服装还处在概念宣扬阶段，多数产品都出自设计师工作室提供的高级定制服务，量化生产并且有市场竞争力的产品和品牌还是少之又少。尽管如此，楚艳的工作室近年来的客户群体变化，还是让她看到了中式服装复兴的希望。2001年中式服装热潮来临时，演员、主持人、艺术家等文艺界人士成为了中式服装的消费主力。直至最近两年，政界、商界乃至普通百姓都成为了她的工作室的常客。消费群体的扩大，有力地证明了中式服装文化的社会认可度在大幅提升。
深衣
来源于先秦经典《礼记》的《深衣》篇，狭义概念上是一种特定服饰款式的名称，其上衣、下裳分开裁剪并缝合到一起，并有一定的制作规范。按《礼记·玉藻》记载为古代诸侯、大夫等阶层的家居便服，也是庶人百姓的礼服。我国古代最早的服装之一。广义上的深衣概念指的是所有符合“被体深邃”特点的汉族传统服饰。唐代稍改其制，于其下著襕及裙，名为襕衫，唐宋士人多服襕衫。宋代又有仿古礼制作的深衣，为士大夫祭祀冠服的礼服。深衣作为一种服饰制度在礼法慎重的中国传统社会产生了广泛而持久的影响。亦俗称“袍服” 。汉代以来的朝服绛纱袍也是深衣制。唐代朝服、祭服的中衣为深衣。深衣也是汉代以来的女性大礼服。
机遇：设计不拘形式，复兴中国传统服饰文化
设计界并非不重视对传统的运用。此前也有“中国风”作品，不过对其诟病也较多，比如认为这些作品拼贴传统元素而缺少文化内涵，有形无神，符号化、表面化，或直接照搬局部传统服饰，拿旗袍、丝绸、团花、盘扣等拼凑，或直接借用秦汉、唐宋等服装造型，胡乱堆砌而无实质性创新，不适合当代生活，很快烟消云散。
APEC新中装给设计界带来新的曙光——样式和功能上都较为完满，符合传统，又适用于现代。对此，常沙娜也表示欣慰：这次下的功夫很大，借APEC会议这个机会，也引导我们普通群众在穿衣方面不要忘了我们的民族习惯，指引了我们在服饰文化上怎么去追求，怎么去发展。
“文化的复兴需要标识性事件的推动。 ”楚艳说，在中国传统服饰文化复兴过程中，两次APEC来到中国，无疑对推动中式服装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助推力。这次的“新中装”与13年前的“唐装”比起来虽然少了绚烂的色彩、繁复的纹样，但多出的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自信。从“唐装”到“新中装” ，这13年正是中国设计师寻找探索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现代化的重要时间段， 13年前的“唐装”让中国传统文化成为了关注焦点， 13年后的“新中装”向世界展示了中国设计师复兴中国传统服饰文化的决心和努力成果，这必将成为新的复兴中国传统服饰文化的重要历史节点。通过对“新中装”个案的设计解读，不仅可以让我们了解设计师们传承了什么样的传统服饰文化和怎样传承中国传统服饰文化，更能以点带面地看清复兴中国传统服饰文化乃至整个中国传统文化的前路。
如何复兴传统服饰文化？华梅指出，工业革命以来，西方科技与经济领先，全球服饰西化趋势不可避免。传统服饰宽袍大袖虽然不适应当今交通、办公环境，但是传统文化元素完全可以贯穿进去。中华文化历史悠久，“在当代设计中，我们只选取中国传统服饰中的某一特色来说明与其他国家的不同就可以了” ，最优秀的唐代服饰也是集众多民族之所长，不必拘泥于某一种样式，毕竟中国文化太源远流长了。龙、凤、牡丹等图案也可以运用，它们属于中国，区别于其他国家。华梅也强调传统服饰中蕴涵的文化精神的重要性，在设计过程中，对中国文化有较深了解的人能找到一种全意识的综合感觉，成功通过款式、色彩等表现出来后，可以在同样了解中国文化的人心中产生一种息息相通的效果，并更好地感受这种服饰的美感。这就是文化的无形力量。
在罗峥看来，她同样认同传统文化应该是一种精神，不应有时代的局限性。罗峥创制出自己的品牌LUOZHENG，她的团队在设计中的宗旨就是把中国传统元素与国际时尚元素相结合，并追求有所创新。罗峥介绍说，多年设计实践过程中，她们并不是把简单的东方符号或者中国的传统元素做简单叠加，或者把以前的传统服饰从旧箱子里搬出来，而是将东方美学与当代生活相结合，延续万物相生和谐、与自然相结合的概念，并赋予传统服饰以当代意味，创制出更适合现代人穿着的服装，力求服装美好而舒适，自己也逐渐懂得了设计不仅仅有装饰性，还有功能性，明白了以人为本，相生融合，“我不再是两脚踩在云端，我开始踏踏实实地站在了地上” 。
中国服装设计界正在重拾中国传统文化的道路上不断努力。正是因为有文化断层才要拾起。近邻日本设计界一直保持着传统与现代两条腿走路，一边深挖本民族传统文化，另一边紧追时代发展，这样的路径值得借鉴学习。
褙子
又名背子、绰子，从隋唐时期的“半臂”或中单演变来而，是宋朝到明朝时期女子的常用服饰。样式形如中单，但腋下两裾离异不连，以直领对襟为主，腋下开胯，腰间用勒帛系束，下长过膝，逐渐成为后世女子的一种常礼服。
宽袖褙子，只在衣襟上，以花边作装饰，并且领子一直通到下摆。窄袖褙子，则袖口及领子都有装饰花边，领子花边仅到胸部。宋代受程朱理学的影响，人们的审美观追求质朴，宋代男子的褙子常衬于公服内，很少外穿。女子的褙子则外穿，并成为典型的常服款式。宋代男子从皇帝，官吏、士人、商贾、仪卫等都穿。妇女从后、妃、公主到一般妇女都穿。后世多有沿革，因使用和时间的不同，其形制变化甚多。
推广：切忌盲目，日常生活还需“真善美”
APEC会议过去没几天，某网站就有不少商家推出了“APEC同款” 。这对推广传统服饰固然是好事，但并不妥当。常沙娜指出，复制APEC会议服装，搞浮夸并不对，因为这是一种礼服，目的是集中体现主办国家特色，它的用途就是作为APEC国际会议给不同国家的领导人穿的，不太适合我们日常生活中穿，要引导群众的，是在不同的场合要穿不同的衣服。
此前也有类似在日常生活中恢复传统服饰的努力，却又未加改进，使衣服适合当代生活。如学生穿汉服行18岁成人礼，或穿汉服行跪拜礼拜师， 2008年奥运会前还曾有各界人士联合发布倡议书，建议奥运会采用我国传统服饰深衣作为背景奥运会礼服。诸如此类。
在常沙娜看来，传统服饰进入当代生活并不意味着一定要穿宽衣大袖，穿新中式服装，重要的是传承传统服饰中的文化精神，即真善美。“服装是功能，不是摆设” ，常沙娜指出，人从早到晚，从室内到室外，参加不同的活动，都需要服装，服装应该符合每个着装人的性格、环境、习惯，要简易、舒适为主，而不能只追求时髦。
一味跟风，穿APEC同款不妥当，而过于西化，与传统服饰精神深层断裂更为不妥。常沙娜对当前不分季节的超短裙的流行就格外失望，超短裙容易露出身体不雅部位，从功能上讲也不利于保护身体，容易导致膝盖受凉晚年骨质疏松，这与我们的传统极为不符。
《礼记·曲礼上》 ：“冠毋免，劳毋袒，暑毋褰裳。 ”彼时男子公开免冠、坦衣露体都非君子之德。孔子弟子子路据《左传》记载就因冠而丢了性命，子路遇内乱遭围攻，冠缨被斩断，子路说：“君子死，冠不免。 ”放下武器结冠缨，于是被杀死。妇女礼节更重，还需“拥蔽其面” ，司马光《家范》中就提到“妇人有故，出中门，必拥蔽其面” 。
要推广传统服饰，必先从对传统文化的认知与认同开始。并非说今天要重回“拥蔽其面”的时代，常沙娜也说到，传统服饰要变，要符合时代的发展，但是这种变要符合我们的传统，符合我们的习惯，不管哪朝哪代，你哪里见过能露那么多身体不雅部位的？常沙娜的“失望” ，值得我们反思。
APEC会议结束了， APEC带来的中式服装复兴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