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情水意
栏目:大地
作者:唐德亮  来源:中国艺术报

  【大旭山瀑布】

  几帘白白的、流动的布,悬在绝壁之上。这是几挂银瀑,掩映在绿树蕉林之间。那光,给大山以动感。潺潺水声,或许没有雷霆万钧之势,却也有叩击心弦之气韵。瀑泻岩石,溅玉飞珠,银花绽放。

  浅浅的水潭,清澈见底。飞瀑旁边,风吹树影,阳光散金,翠竹秀茂,水气弥漫,雨雾萦绕,如丝如缕,凉风拂面,绿树婆娑,美人蕉红艳诱人,让幽谷有了火红的暖色。

  飞瀑之上,峰巅高耸,林木森森,云蒸霞蔚。时值仲春,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山花正争奇斗艳,芳菲诱人。我忽然感觉神清目爽,哦,一定是氧气负离子跑进了我的肺腔,将我的肺洗得一尘不染。于是索性又大吸几口,长长舒吐。这自然清新的风,去哪里寻觅?

  有鸟从头上掠过,翅膀搧起一串绿色流韵,它的影子落在潭溪流泉。有人将大旭山瀑布景观喻为“广东九寨沟”,我以为也可将之喻为“广东黄果树”,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大旭山瀑布自有其独特风韵。

  自然的清幽,生命的律动,在这儿得到和谐的统一。离开大旭山瀑布,淙淙的瀑声,长久地将我的胸膛撞击。

  注:大旭山瀑布在连山北部三水。

 

  【天鹅湖】

  粤北连山南部福堂镇有个天鹅湖,建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是广东十大中型水库之一。 ——题记

  湛蓝如黛,烟波浩渺,气象雄浑。湖的两岸是连绵起伏的六庙山、十二峰山、马鹿山、五指山、横水山,浮苍叠翠。装着大山的青葱,游走着变幻的云彩。山峰倒映,绿树与芦苇在湖中摇曳。静谧的湖,绽着蓝色的笑靥。比梦更蓝,比幻觉更深邃辽远。

  一幅流光溢彩的画,令人心驰神迷。白鹭栖在芦苇与湖畔的树林间,蓦地起飞,在山谷起舞,掠过天鹅湖,振翅飞翔,那优美的姿势,不是天鹅,胜似天鹅。风吹湖面,泛层层涟漪。定睛细看,原来是一群鱼儿在湖中游弋。据说,此湖中曾打捞出五六十斤重的大鱼,那巨鱼该是什么模样?

  湖水拍击大坝,溅起我记忆的浪花。漫步巍峨的大坝,我想起四十多年前,我与千军万马的劳动大军在这里挥洒热汗、修建水库的场景。那时,全县数千民工聚集这里,挥锄舞锹,肩扛手抬,还有隆隆的推土机声,开山炮声,山鸣谷应;入夜后,工地灯火辉煌,到处闪动着民工们忙碌的身影……

  天鹅湖是湖,也是水库。建成后,福堂、永丰的几十个壮族村寨与一万五千亩良田从此再也不受洪涝冲击、肆虐。天鹅湖水库是当代连山人改造环境创造出来的激动人心的新“神话”。

  天鹅湖水库是夜明珠。它是一座水力发电站,它将光芒输入千家万户,无数村寨有了熠熠闪光的“金葫芦”。湖上泛舟,我的诗心如行云流水,诗情如奔涌不尽的天鹅湖水……

 

  【欧家梯田】

  秋渐渐深,秋渐渐金。欧家梯田的稻穗一日一日的金黄,一串一串的泛金,层层叠叠的金黄,像一块块金黄的地毯。伴随稻穗一起金黄的,还有稻穗翠绿的外衣稻叶。一粒粒稻谷硕大饱满,像一粒粒金黄的珍珠。一层层的梯田,一层层的稻浪,直上云霄。山风吹拂,苗条的稻秆在摇,沙沙的稻穗在舞。

  丰收到来。太阳的铜号吹奏金质乐曲。金色将躬耕的身影覆盖,将往日的汗水覆盖,将辛勤的脚印覆盖。浮起来的,是即将收割的兴奋,是丰收满仓的喜悦。

  一幅金色的油画,金色的光芒将山峦沟谷照亮。富有气势的金浪,在无数灼热的目光扫描中,荡漾着金色的旋律。

  金色的光焰,将无数的瞳仁点亮,将沉寂的山村点亮……

  注:欧家梯田是连山太保镇的一处山野田园,因其梯田壮观,近年渐成风景名胜。收割前夕,更是游客如潮。

 

  【草色】

  草色是春天的脸。青草在初春萌芽,春天返青,从鹅黄、嫩绿、翠绿到深绿。

  春水滋润,碧草芊芊。在春风的感召和抚慰下,草色从稀稀拉拉、星星点点,到绵绵密密;从纤细到茁壮;从矮小到秀茂……

  草地、草坡、草甸、草山、草原、草色汇成绿潮、绿浪、绿海。贫瘠的土地难见壮丽的草色。沙漠、石漠与盐碱地更难觅深邃的草色;“草色遥看近却无”,干旱土地的草色枯萎、焦黄,令人揪心。

  只有肥沃的土地的草色才蓬勃、葱茏、美丽、迷人。草色蕴藏着青草天真烂漫的梦,它们一定梦过和煦的春风,温暖的春阳,梦过霜雪不会降临。但四季轮回的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它们与寒风搏斗,但终究不敌,枯黄便成了草色的命运。

  草色是生命之色。春夏之季,它们尽显生命本色,绿得蓬勃可爱,在风中唱歌,在风中舞蹈。一旦冬天来临,它们隐身在地下,以坚忍不拔的意志与严寒冰雪抗争,守护自己的生命之根,得春来,它们又拱破地皮,将翡翠般的草色铺向山岗、原野、草地。

  草色也是春色。草色旺盛必然导致冬的退却溃败,春意盎然。草色氤氲,春的气息便弥漫人间!

  草色是希望之色,会发光,发亮,它能照亮灰暗的天空下遥远的地平线……

 

  【聆听鸟韵】

  “叽叽叽”“啁啁啁”“咕咕咕”“叽喳叽喳”“啁啾,啁啾”……一声声鸟鸣,一阵阵鸟韵,打开我的双眼,霞光扑面,晨风拂心。

  这是家乡的山林。昨夜,我睡在鸟眠里,今早,又被鸟韵唤醒。抬望眼细看,苍郁的森林,高大蓊郁的松树枝上,站着一只只亭亭玉立的鸟儿,神采奕奕地凝望远方,有的梳理羽毛,有的袅娜起舞,有的身披五彩锦衣,白色的,似白云;绿色的,似绿精灵;红色的,似一朵红霞;还有黑、黄、灰、紫、褐……各色羽毛,光泽鲜亮,美丽可爱。

  它们都是山林的歌手,有一副好歌喉,能歌善唱,“间关莺语花底滑”,“叫天子”的雅号名副其实。画眉、百灵、黄莺、黄鹂、金丝雀……都是森林的“歌星”。嘹亮的,急促的,甜嫩的,绵长的,有的高歌,有的低吟,有的如银铃般清脆,有的如恋人婉转倾诉衷肠,悦耳动听,赏心提神,唱得树叶竖起耳朵谛听,唱得大山缭绕的白雾不舍散去,唱得百兽不愿迈步……

  当然也听过杜鹃的凄切悲歌,“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它一定是怀念着什么人,“报春沥血”,情那么深,意那么切。而布谷鸟,总是用歌声催春“赶快播种”“赶快播种”,于是,田野就很快热闹起来:犁田的,耙地的,播种的,插秧的……一派热气腾腾的春耕景象。美妙神奇的鸟韵中,我听出了春光的明媚,秋色的绚丽,山林的幽静,泉水的欢歌,山溪的悠扬,山花的斑斓缤纷……

  鸟韵鸟歌将我带进一个神奇的世界。鸟有性灵,通人性。虽然,我未能破译鸟言鸟韵的含义,但作为大自然的精灵,我听出了它们的欢乐、悲伤与向往,它们的喜、怒、哀、乐、憎。聆听鸟韵,我的心也产生了共鸣,心长出了双翼,飞上树梢,飞上蓝天,与它们一起自由翱翔……

 

  【潭岭天湖】

  长在天上的湖……被大山的胸膛环抱着。碧波灿烂,像群山之间的一块绿翡翠。湖畔,茂林葱郁,秀竹挺拔,山花烂漫。野鹿在这里吮饮泉浆,苍鹰在这里沐浴,野鸭在这里梳洗羽毛。

  湖中的岛,仿若又一个世外蓬莱仙境。心中的湖,湖中的山,难分彼此。倒映湖中的云、雾、山峰、花树,与湖融为一体,为她增添了不少内涵与妩媚。纯净的绿,凝碧的绿,诱人的绿,将太阳染成一颗绿日,将我的心,无数人的心泡绿。

  微风荡漾,一圈圈的涟漪似天湖在微笑,好一个迷人的大酒窝。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笑,是山风、绿树、日影,花魂与湖心和谐共振泛起的笑。

  拥有这样的湖,生命便如诗般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