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书写时代的文字激发向上的力量
——评叶尔克西·胡尔曼别克长篇小说《白水台》
栏目:品读斋
作者:张凡 郭鹏舒  来源:中国艺术报

  当代中国哈萨克族作家叶尔克西·胡尔曼别克早期创作以散文见长,散文集《永生羊》便是其代表作之一。由新疆人民出版社新近出版的长篇小说《白水台》则展现了作家记录社会生活变迁、表现时代风貌的又一创作实践。小说《白水台》以尤莱·叶森一家为主要叙写中心,将他们的家族史与哈萨克族游牧生活的历史传统与现代转变相结合,书写了当代新疆哈萨克族牧民定居新村、脱贫攻坚的时代景象。

  长篇小说《白水台》采用全聚焦的结构模式来展开叙事,以包户干部孟紫薇走进牧民生活、解决叶森一家的矛盾纠纷为主要线索,塑造了心系草原的老牧民形象尤莱·叶森,恪尽职守的畜牧兽医威成·叶森以及擅于变通的“新农民”形象叶瑞克。作为一名包户干部,孟紫薇的职责便是了解包户家的所有信息,掌握包户的家庭情况、经济状况,制定帮扶计划、找到牧民增加收入的路径。孟紫薇更多是以外来者、研究者的身份走进白水台农牧民真实生活的。小说伊始,孟紫薇对白水台的了解也仅仅浮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字词层面”,但她怀着对基层工作的热爱、秉持对包户家庭负责的态度,一次次走访、询问叶森一家,最终解决了尤莱·叶森与侄子叶瑞克的矛盾。小说后半部分,孟紫薇更加体谅哈萨克族游牧生活的艰辛,更懂得了当前乡村振兴中物质建设和精神建设的重要性。

  在孟紫薇与第一书记阿斯喀尔、兽医鲁伊万、尤莱妻子卡米拉、威成·叶森等人的交谈过程中,尤莱·叶森与叶瑞克两代哈萨克族人的形象也逐步清晰起来,通过塑造鲜活生动、却又迥然不同的两代人,作家进一步叙述社会发展给普通哈萨克族人民带来的生活变化。尤莱·叶森是一位延承游牧精神的牧人代表,他热爱祖国的边防事业,恪守自己作为一名护边员的职责,与边防连钟军长真挚淳朴的情谊成为“军爱民、民拥军”的力证。尤莱悉心照料、饲养牛羊,尽心尽力营造自己的家庭,尤莱所具备的自强不息、吃苦耐劳的精神品质帮助他走出人生的困境,也赢得了周围人的称赞与信任。尤莱热爱白水台牧场上的一草一木,对宇宙星辰、自然规律有着独特的理解。他敬畏自然、敬畏生命,在尤莱看来,家畜不只是一个家庭的财富,还是家庭中不可缺失的重要成员。家畜是活生生的动物,它们不仅懂得求生的意义,还和人建立了情感,分享着生命的喜悦。敬畏自然、尊重生命业已成为尤莱内心深处的潜意识,而这不仅是哈萨克族人对待牲畜、对待生命的一种态度,更是草原传统与文化中最为弥足珍贵的精神内核。

  与牧民尤莱·叶森相比,他的侄子叶瑞克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牧民,而是转变成了“新农民”。在孟紫薇的理解里,“新农民”不同于牧民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正在从事的营生手段和路径”,“新农民”的生产生活方式不只是传统的放牧,而有了更多其他的选择与出路。叶瑞克从小接受基础教育,虽然会跟着叔叔尤莱转场放牧,接受大自然的哺育和教养,但他更多是从学校、社会中获取丰富多元的信息。为了更好地生存,也为了开阔眼界,叶瑞克选择进城到建材市场当导购。在城市打拼的这几年,叶瑞克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人生道路到底该怎么走,是选择和叔叔尤莱一样当一个传统的牧民,还是留在城市里奋斗直至成功,再三思索之后,叶瑞克选择回到白水台扎根定居、建设乡村。回到草原的叶瑞克并没有完全不和牛羊打交道,他在饲养牛群的基础上,还在出车、开店,对比叔叔尤莱单一的放牧生活,叶瑞克的生存方式更加灵活多样,两代人的生活理念也由此产生了很大差异。

  两代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不同,因此产生了一些不可避免的矛盾冲突,但是,叶瑞克内心对草原、对家乡的情感却与叔叔尤莱是一样的,在他们日常的行为处事中,处处显示这块草原所带给他们的那份滋养,他们对草原文化的情感依然鲜明。尤莱和叶瑞克展现出哈萨克族人民不畏艰难、勇于拼搏的精神面貌,他们是传承游牧精神的哈萨克族牧民,也是跟随社会发展潮流、顺势而为的“新农民”。美好生活的实现离不开牧民们的辛勤劳作与艰苦奋斗,也离不开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在一系列政策的帮扶下,哈萨克族牧民们转变身份、转换心态,积极顺应时代变化,坚实地迈向稳定而幸福的生活。正是这些普通的哈萨克族人民,以他们的身行力践向读者展示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想与追求,以及代代相传的敬畏生命、崇尚信义的草原文化精神。

  作家叶尔克西以温柔细腻的笔触讲述了一个又一个感人至深的动人故事。叶尔克西曾说道,她所创作的《歇马台》《白水台》两部长篇小说都是来源于生活的时代,“因为时代的发展促使我写下我所看到和想表达的,我在尽己所能为时代书写。”作家着眼于哈萨克族人平凡的日常生活,记录时代变革下牧民、农民的生活变化,描绘未来乡村的发展图景,文字背后是作家对新时代社会背景下多种问题的思考,包括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物质乡村与精神乡村如何建设的问题,以及新农村现代化建设过程中,农牧民应该如何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获得对新身份的认同问题,这种书写现实、书写时代的精神着实可贵而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