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此鸟知不知
栏目:心语
作者:钟兆云  来源:中国艺术报

  想来你挺聪明,不知你如何机智地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还有狗狗警觉地看家护院中,悄无声息地把巢筑在了高挂四米的大红灯笼里,晃了起码两个月。

  想来你也挺勤快,瞅准时机从四面八方衔来一大堆枝干和草叶,再小心翼翼从灯盏底部登堂入笼,上下翻,左右窜,来回绕,而不碰头,不闪腰,不折翼,殊为不易,亦是出色的建造师也。

  想来你还有几许浪漫,能这样安家落户,岂不拥有了独一无二的旋转式宫殿,避风挡雨中,晚上特别是节日之夜还时时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呢。你平时该没少向同类炫耀,没少带它们错峰来参观吧,你能不成鸟界的“网红”?

  平日里你肯定胆大心雄吧,大事能做到神不知,小事能达鬼不觉,如此繁杂的诗意栖居大工程,你是如何算准我们出门的时间?再悄悄问一声,鸟界可兴“八卦”,有无同类打听此窝为谁辛苦为谁建,是临时起念还是“蓄谋已久”,是自个儿住还是“双宿双栖”,抑或是为了生儿育女盘算?灯笼、鸟笼都是笼,能借笼生窝,你不是千古第一鸟,也是当下“潮鸟”,为那些“菜鸟”们翻新了谈天说地、吟风弄月的最惬意模式。

  你开启“富贵险中求”的模式也算励志,却到底百密一疏,忘了成功细中取的精义。你想啊,再埋头走路的人,偶尔也会仰望,何况有几天你还不经意地露出了让我们诧异的线索:刚清扫之地,回头又见枝叶,只道那几天风大,扫着落叶满世界飞,门前留几片不足为奇。但蹊跷一久,抬头细看便知分晓,更何况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如果你仅此一家别无分店,挖空心思天才般的构建竟一夜成泡影,转瞬如海市蜃楼消失,且无从补偿安置,岂不痛哉惜哉!可再可惜,得到再多同情也是无奈。

  不管你是不是老道失算,怪只怪你飞得高却看不远。世界那么大,小区周围有树参天,你完全可以居高结巢。或者你自诩翅膀硬,就肆意搭建,一有风吹草动便走为上策?天高任鸟飞,一般注意不到你;但你在人家大门前的屋檐下叽喳抢地盘,不想注意你都难。

  说了半天,还不知你是哪种鸟呢?麻雀、画眉、喜鹊、鹌鹑、杜鹃……对不起,我记不了那么多鸟名,但可能偶遇过可爱的你在枝叶间蹦跳,或许清晨悦耳吟唱、施展“口技”者中就有你。你们平日里相互追逐嬉戏间,可能还曾舒缓过我的心情,我也静静地欣赏过你和群类赛过奥运会冠军的弹跳,免票享受过你们天籁般的音乐会……我耻于叶公好龙,倒也是爱鸟人士。现在,高高在上如荡秋千的鸟巢,及我所见,已不再见。

  从昨晚冷雨扑面,到今日阳光明媚,我仿佛听到了你在风中惋惜。昨天工人闻讯赶来搭梯重新拆装灯笼时,你已然全身而退,子女或鸟蛋等财产也已安全转移。其实你们即使做了“俘虏”,也会受到善待,你们从来都是人类的朋友。要不是你越界招惹,偏执偷安,我真愿将此灯笼送你一万年,让你带着它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