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的异乡精灵
俞胜长篇小说《蓝鸟》意象解析
栏目:书中艺
作者:朱凌 郑润良  来源:中国艺术报

  70后小说家俞胜的作品焦点通常是日常生活场景和普通人,反映的是当下的现实生活,比如,异乡人前往城市寻梦,却难以被城市接纳,经历着物质和精神的双重炼狱;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面对种种令人无奈的生活现实,同学、老乡、朋友等逐渐为各种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所淹没,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当我来到霞村的时候》《水乳交融》《城里的月亮》《像我这种人》等,无论何种题材,都既富有传统文人的儒雅气质,又饱含当代作家的人文关怀。《老乡》《谢兰香真能再去北京吗?》《我有同学在北京》等小说,体现了心系苍生、行走人生、直面社会现实的创作姿态,将笔触伸向现代都市中的异乡人,极其深刻、逼真地写出了他们面临的生存境遇和精神困惑,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风格。俞胜的新作长篇小说《蓝鸟》也延续了这样的创作风格。

  《蓝鸟》中出现了几次“蓝鸟” 。第一次在一只蓝色的小鸟的注视下,主人公毕壮志和宋燕秋产生了少男少女朦胧的情感,畅想自己的未来。第二次主人公辍学返乡创业后,在对宋燕秋的思念中,“蓝鸟”的形象逐渐消失退却,就像摸不到边际的理想和憧憬。第三次在哈尔滨重遇宋燕秋后,主人公又看见那只“蓝鸟”,下定决心辞职创业。第四次在秋林商场再遇“女神”,心中重新燃起了追求爱情的希望。文中直接点明宋燕秋的笑声“像木泥河畔那只蓝色小鸟的叫声一样清新婉转”。从对“蓝鸟”意象的叙述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乡村青年执着追求爱情的坚定和信念。于是,主人公为了心中的“女神”经历了辍学、回乡养兔创业失败,进县城打工最终走向了大城市——哈尔滨,经过艰苦勤奋的创业,终于如愿以偿获得爱情并在城市中有了温暖安定的家园。因此“蓝鸟”不仅仅是爱情的象征,也是乡村青年对城市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东北乡村青年毕壮志由乡村到大城市哈尔滨的奋斗经历,时间跨度有十年左右——从上世纪90年代初到新世纪,这十年的时光写就了毕壮志的个人成长奋斗史,也记录了一个城市的时代历史变迁。

  “蓝鸟”作为一个生动的意象带有鲜明的地域特征。东北这片广袤肥沃的土地上,老百姓勤劳朴实、善良能干。东北有“共和国长子”的美誉,新中国的第一炉钢、第一辆汽车、第一架飞机、第一艘巨轮等都诞生在这片土地上,这真的是一片异彩纷呈的土地,自然能成为作家们汲取创作素材的不竭之源。这片土地上的原生文学,蕴含了野性与力度、博大与冷峻。不可否认,地域特色的确给这片土地上作家的创作打下了深深烙印。“蓝鸟”作为追求美好和幸福的意象,被作家赋予了东北这块黑土地特有的坚韧勇毅的气质特征。除了性格上的刚性特质,“蓝鸟”的意象也包含东北地域浓厚的人情味。作品虽然没有大开大阖、跌宕起伏的情节,却在不动声色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生活和人文气息。“放开自己歌喉,大声吟咏人世间美好纯洁的月亮……”这是俞胜一直以来的创作理念。他更多关注现实变化的生活和情感世界,关注人们真切平凡又充斥各种欲望的生活世界。因此俞胜的作品关注的始终是人,人的生存境遇,人的悲欢喜乐,他的笔触所及是人性最为幽暗的区域,探寻的是人性中善与恶的微妙之变。他通过对浸润在酸甜苦辣生活中的小人物的摹写,为我们呈现了生活的原貌,透析了生活的本质,挖掘了人性的善恶。

  另外,“蓝鸟”的形象也带来了生动的异趣,这与这部作品的风格很协调。《蓝鸟》小说结构并不复杂,文本语言具备诙谐、幽默,但又真实、接地气的朴实风格。作品中不经意的幽默,如自然地以接地气的农谚拉近与读者距离,用一些看似不经意的冲突为作品增添让人忍俊不禁的喜剧色彩,使得整部小说充满了温暖的灵动。除语言特色之外,一些性格真实各异的配角人物,譬如“小流氓米云凯”“我爹”“我娘”等的穿插,也为文本增加了更多妙趣,使读者在欢笑中感悟人生和生活的哲理。

  “俞胜着力关注中国从乡土中国到城市中国的转变,意识敏锐,视野开阔,运笔沉实却不高冷。他是这个时代出色的观察者,更是一位有担当意识的优秀作家。”文学评论家李德南这样评说。从农村到城市,俞胜熟悉这样的生活,也乐于描写这样的生活。像《城里的月亮》 《水乳交融》《谢兰香真能再去北京吗?》等,都书写了“城市异乡人”的生活状况。作家关注这些进入城市打拼的农民,关心他们如何融入现代化的城市,如何融入他们曾经挥洒汗水的城市,面对城市和乡村的巨大差异,他们的内心会产生怎样的波澜。正如作家范小青评价的那样,“俞胜小说的广度,从农村到城市,从城市到农村;俞胜小说的深度,从我心到你心,又从你心到我心”。其作品正如一只展翅的“蓝鸟”,为城市中艰难生存的“异乡人”带来迷人的幸福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