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断舍离”后归向何处?
栏目:两会专访
作者:本报记者 何瑞涓  来源:中国艺术报

图书“断舍离”后归向何处?

——访全国人大代表、重庆出版集团副总编辑别必亮

  家里书籍堆积,“断舍离”只能当废纸论斤卖?想找一些书,发现实体书店和网上都难以搜寻到踪影?大概不少人遇到过这样两难的问题。今年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重庆出版集团副总编辑别必亮提交的建议之一就和二手图书的有效利用有关,即《关于规范并促进二手图书交易市场健康发展的建议》,倡导爱读书、用好书的新风尚。

  为什么会关注到二手图书交易?别必亮告诉记者,平常有朋友会咨询他找一些书,这些书是以前出版过的,但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大都是通过孔夫子旧书网、多抓鱼等平台购买到。这让他开始关注到二手图书交易。《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全面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加快构建废旧物资循环利用体系”。他表示,“节约资源应体现在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二手图书也是一种资源,是粮食等物质资源之外的精神资源。促进二手图书的交易、回收与使用,正是厉行勤俭节约、减少资源消耗、建设节约型社会的重要举措”。

  别必亮印象深刻的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二手图书的售卖与出租一度活跃在地摊、夜市,对于充分实现闲置图书的文化传播价值发挥了重要作用。调研中,他发现,目前二手图书在两个市场仍颇受青睐:一是网上旧书平台,如孔夫子旧书网、多抓鱼、渔书、熊猫格子等等;二是高校毕业季的跳蚤市场,售卖的二手图书主要是教材、参考书,可以循环利用,尤其是在学生毕业时,很多书如果不卖掉,要么是直接扔掉了,要么是当废纸卖掉了,造成一种很大的浪费。“可以说利用二手图书市场处置闲置图书已然是刚需,既解决家家户户的闲置图书弃藏两难问题,又为淘书者提供了以相对合理价格购买心仪之书的机会,还节约了资源。同时,出版社的有些库存图书也可进入二手图书市场实现价值。”

  通过查阅资料、走访二手图书市场,以及与一些从事二手图书交易经营的朋友微信、电话交流,别必亮深入挖掘二手图书交易存在的困难与问题,并思考解决路径。他指出,“二手图书市场发展面临的障碍或瓶颈是政策限制,这是最重要且迫切的问题”。为规范管理图书发行销售,《出版物市场管理规定》第三条提出了经营图书的基本资质。别必亮发现,二手图书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现行的《出版物市场管理规定》没有针对二手图书的特殊性作专门规定,对二手图书是否属于本规定所说的出版物、经营二手图书是否需要相应资质等,缺乏明确规定。别必亮强调,除此之外,二手图书交易还存在供需匹配难问题,由于市场有限以及供需匹配难度较大,一些家庭仍然选择将闲置图书当成废纸处理,好书论斤卖,造成资源的浪费。再就是二手图书的质量也存在隐忧,二手图书保存质量不一,甄别分拣人工成本高、杀菌消毒措施不够有力等,导致一些购书者消费体验差,影响着二手图书市场的发展。有用户提出在二手图书市场购买的12本图书中“一本蒙灰、一本发霉、一本漏发”。

  因而,为了促进二手图书市场的健康有序发展,他总结了四条建议:一是修订完善《出版物市场管理规定》。专门就二手图书的市场交易制定相关规定,确保二手图书交易依法依规开展。新规定应秉持鼓励原则,对新书与旧书、个体工商户与个人卖家的交易买卖行为分类施策,打通产业链的梗阻,鼓励二手图书良性循环流通。二是建立健全二手图书回收利用的激励机制。政府可在地方图书馆与图书拥有者之间搭建联系桥梁,通过颁发捐赠纪念章或适当补偿的方式鼓励有闲置图书的家庭向地方图书馆捐赠二手图书,也鼓励图书馆以合适价格回收确有收藏、陈列阅读价值的二手图书。三是拓宽二手图书交易渠道,支持搭建二手图书线上回收平台。鼓励社会资本进入二手图书尤其是二手教材的循环利用领域,构建APP小程序上传二手图书报价信息—线下收购—用户买卖交易的系统连接网络。指导经营主体规范加强二手图书的杀菌消毒等工作,提高二手书籍质量。四是规范高校的二手教材市场。对于高校的二手教材市场,可以从勤工助学的角度放宽资质限制,但应由高校学生管理部门、治安管理部门以及负责教材征订的部门统筹管理,确保有序、规范。

  对于二手图书交易是否会对出版社的图书销售造成影响,别必亮表示,二手图书是已经出版过的、在市场上流通过或正在流通着的书,二手图书交易的存在是市场刚需,不会对出版社正在出版的图书造成影响,两者是平行的而非交叉的,各有各的渠道,各有各的读者群。在他看来,某种意义上说出版社做的新书市场如何还存在一些不确定因素,而二手图书是经过市场检验的,是读者真正需要的,正如二手房是房地产市场的风向标,二手图书也可以视为图书市场的风向标、晴雨表,对图书出版的选题策划具有直接的参考价值。

  今年是“十四五”开局之年,“十四五”也是今年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的重点,图书出版业怎样才能更加大有作为、发挥更大作用?对此,别必亮深有思考。他强调,“十四五”规划中提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繁荣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等等,明确了建设文化强国的时间表,对出版社来说,要抓住机遇,服务大局,立足新发展阶段、践行新发展理念、融入新发展格局,热忱投入文化强国建设。出版从业者要清醒认识传统媒体与新媒体之间不是相互取代而是迭代的关系,坚定出版初心,主动拓展互联网思维,打通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壁垒,以图文声像一体化的产品供给,满足受众不同欣赏习惯、不同审美品位、不同阅读方式之下的精神文化需求。要准确把握经济社会发展与文化需求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坚定出版信心,牢固树立用户思维,用持续创新的优质文化内容,用心用情做好内容生产、内容服务,出版能够真正反映时代变迁、书写民族命运、表达国家情怀、弘扬核心价值观、有传承传世价值的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