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年兽
栏目:新芽
作者:吴佳仪  来源:中国艺术报

  我本一石像,镇守官庙中。每日人流熙攘,往来皆为官。周围草木茂盛,百花争芳斗艳,繁花似锦,热闹非凡。但天公不作美,好日不长存。有天官庙荒于野,门朽草长,百花衰败,达官显贵不再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的意识仿佛随着官庙的衰败而消散。也好,这样我就彻底变为石像了。可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一缕意识随着庙外的喧嚣而复苏。原来适逢除夕,爆竹鸣,万家庆,彩灯全开,笑语不断。冥冥中我感觉有什么在向我感召一样,呼唤着我,寻求帮助。原来我是为此苏醒吗?远处,一条由火把组成的“火龙”带着驱赶声向我逼来。他们在追逐什么?没等我想好,一团红光窜进官庙,我大为惊喜。我惊的是自己似乎因此物而醒,喜的是多年之后终于有活物再进庙。眼看着那红光在瑟瑟颤抖,我的手似乎随着意识抬了起来。老天,我居然能动了!可我顾不上想这么多,因为远处的人马已到,那红光命在弦上,危在旦夕。我倏然而动,拘之在手,护之在怀,转身,掩其红光,盖其灵气。待至人马皆去,我细细端详手中红光。天呀,它竟是一只年兽幼崽!可成年年兽在哪儿?它不应护之左右吗?

  年兽渐醒,我问起吾之所感,可得到的却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小年兽的妈妈上次过年觅食时被人重伤,惨死山崖。小年兽不堪忍受饥饿出山觅食,却险遭丧命。人,真可怕!人无同情、人无怜悯、人无爱心,其旁观生物惨死,却闻之不顾,甚至拍手称快。如果我能流泪,此时我定会潸然泪下,泪流满面。一夜无话,我与年兽相与枕藉,一夜安然。

  第二天清晨,小年兽告诉我它要离开这伤心之地,重返山林,寻求最后的纯净与自由。我呆住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走吧,既然有了行动能力,就像年兽一样追逐一分纯净与自由,逃离这是非之地吧!于是,我迈出了第一步,可第二步还未迈出时,我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是那杂草层层缠住了我的腿,不让我追梦。我虽失去身体与精神,可那追梦的心却永不会死,若有来世,我定会追寻纯净与自由,终极一生!

吴佳仪(河北衡水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