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骥才最新长篇小说《单筒望远镜》:
反对文明冲突论,交流才合人性
栏目:读书现场
作者:本报记者 金涛  来源:中国艺术报

《单筒望远镜》 冯骥才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8年12月出版

  经过近30年的沉淀,冯骥才长篇小说《单筒望远镜》浮出水面。 《单筒望远镜》是继《神鞭》 《三寸金莲》 《阴阳八卦》之后的“怪世奇谈”四部曲的最后一部,也是酝酿时间最长的一部。冯骥才说,这是一部写起来很有底气的小说:“这个小说在我心里放了很久。一个作家肚子里不会只是一部小说。写小说的时间不一定要太长,但放得时间一定要长。时间长,人物才能活起来。一旦你觉得他们像你认识的人,就可以写了。20年来,文化遗产抢救虽然中止了我的文学创作,反过来对于我却是一种无形的积淀与充实。我虚构的人物一直在我心里成长;再有便是对历史的思考、对文化的认知,还有来自生活岁久年长的累积。 ”

  新书发布会选择在人民文学出版社有些简陋的后三楼会议室举行。现场写着“欢迎冯先生回家”的欢迎语,中国出版集团副总裁、评论家潘凯雄说,如果是人文社老人,大概不会这么写,而是要写成“欢迎大冯回家” 。40年前冯骥才就住在人文社,大家都叫他“大冯” , 40年后,他选择回到这里举行新长篇的发布会。

  冯骥才说:“我的第一部长篇《义和拳》是1977年12月出版的,最近这部长篇也是12月,都在人文社出版。我从事文学是从这座楼里出来,走上了文学之路。我在这座楼里改稿和写稿前后有一年多时间。人文社既是我的文学摇篮,也一直是我的福地。 ”

  《单筒望远镜》写作,起源于冯骥才对上个世纪初中西文化碰撞的反思,也延续了他对民族文化心理的思考。在那个时代,世界的联系是单向的、不可理解的,就像隔着单筒望远镜一般,彼此窥探,却又充满距离感。 “正如男人眼中的女人,不是女人眼中的女人;女人眼中的男人,也不是男人眼中的男人。中国人眼中的西方人,不是西方人眼中的西方人;西方人眼中的中国人,也不是中国人眼中的中国人。 ”那个时候的世界没有沟通,中西方相互不理解。在最早的中西冲突的时候,出现了很多悲剧式的问题,有西方列强对中国的殖民主义,也有文化的冲突。 《单筒望远镜》则将这些问题的思考写在了里面。

  中国作协副主席吉狄马加指出,冯骥才是一个有风格的小说家。他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在继承我们民族文化传统,尤其是小说传统方面,非常具有创新意义的作家之一。 《单筒望远镜》中,冯骥才在写过去100年的历史事件时,还是从人性出发,回到了人最根本的东西。“看中国这一二百年的历史,冯骥才的思考还是回到了人本身,所以读这部小说时会很感动。到了他这个年龄,个人的文字修养、对语言的驾驭已经非常成熟,他的叙述很沉着。最重要的是,这部长篇小说深刻地反映了人的命运,不管是小说里的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同时,也反映出在当时很复杂的历史变革中呈现出来的人性的纠结、困惑,甚至是挣扎、悲剧。 ”

  “正像帕慕克和伊斯坦布尔,我们过50年、 100年再去看伊斯坦布尔,绕不开帕慕克这样一个作家。再过50年、 100年,我们再去看天津,也绕不开冯骥才这样一个作家。 ”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何向阳说, 《单筒望远镜》提出了非常重要的命题,从文明探寻的意义上看,它超越了小说,超越了一般的文学的爱恨情愁,虽然是写天津,但是又跨越出天津。

  在冯骥才看来,小说家最终要用人物说话,要完成一些审美形象。所以他写了两个女人,不同文化铸造的文化性格,她们截然不同,甚至相反,这两个女人却都与主人公情爱纠结,折磨主人公的心灵。她们在那个时代悲剧中都是可爱的又无辜的悲剧主角,都是殖民时代的牺牲品。他说:“我想用人物的遭遇和命运唤起读者对人性的关切,以及对历史的反思。谈到中西文化的关系,我反对文明冲突论。所以我让我的主人公在一些章节表现出交流与沟通的快乐。因为,在东西文化之间,交流才是符合人性的。正因为这样,才需要对殖民时代文化的历史进行反思,对文明的悖论进行反思。 ”

  有人问冯骥才是不是重返文坛了?会不会迎来创作的第二次浪潮?他肯定地回答: “我会重返,重返小说。我太热爱文学。我心里有东西要写,必需写。不是我要写小说,是小说要我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