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舞蹈演员开口说台词
——北京当代芭蕾舞团团长王媛媛谈新作《风声鹤唳》
栏目:创作谈
作者:本报记者 高艳鸽  来源:中国艺术报

舞剧《风声鹤唳》排练现场

  今年是北京当代芭蕾舞团成立十周年,由该团团长兼艺术总监王媛媛担任编剧、导演和编舞的舞剧《风声鹤唳》将于6月6日至10日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上演,该剧也是北京文化艺术基金2017年度资助项目。王媛媛以这部改编自林语堂同名小说的新作纪念舞团走过的10年。 《风声鹤唳》是林语堂小说《京华烟云》的续篇,被誉为中国版的《乱世佳人》 。小说以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国为背景,讲述了一个身世离奇的美丽女子丹妮在乱世的传奇经历,以及她最终在火热的爱国氛围中走出狭小自我、超越个人情爱、生命得到升华的故事。

  舞剧《风声鹤唳》是北京当代芭蕾舞团继2016年的舞蹈作品《毒》之后,再次将目光聚焦到战争年代。“我们回到多灾多难时的祖国,回到那个被侵略的年代。我想思考的是,我们在受难之下,民族的信仰是什么,我们的救赎是什么,这是在本剧中想要探讨和反思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崇高的信念,可以消除贫瘠、贪婪、杀戮……答案是肯定的。 ”王媛媛说,“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所谓的文明变得更加美好,我认为我们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以及反省。 ”

  作为国内唯一集当代芭蕾和现代舞于一体的民营院团,自2008年建团以来,北京当代芭蕾舞团已创作15部作品,演出足迹遍布全球30多个国家60多个国际城市的舞台,以及中国几乎全部的省会和主要城市。长篇小说《风声鹤唳》最初是林语堂用英语写就,它的英文版名字是A Leaf in the Storm,即“风暴中的一片树叶” 。王媛媛从这个书名中看到了它与北京当代芭蕾舞团10年境遇的某种对应。

  “经营一个民营舞蹈团很难。这10年来,一直都是漂泊动荡的感觉。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年这个团是否还活着。我们没有固定的排练场地,第一个五年在奥体,第二个五年在崔各庄,现在马上又不得不搬迁。 ”王媛媛说,舞团靠演出和申请各种艺术基金来维持运营,能走到10年还活着,已经是一个奇迹了。“风暴中的一片树叶” ,在王媛媛看来,也是每个人自身的状态,“这种漂泊不定感很多人都有,人无法抗拒命运,我们被命运推着走,这在每个时代都如此。 ”

  去年,北京当代话剧团成立,话剧团的首部作品《海上夫人》由陈数主演、王媛媛执导。正是执导这部话剧的经历,促使王媛媛在对舞台艺术形式的探索上,试图走得更远。“这个过程,我对自己有新的发现,同时也觉得不同艺术形式可以在同一个舞台上被艺术家运用。 ”王媛媛说,“所以在《风声鹤唳》中,我强迫我们的舞蹈演员要开口说台词,要更加撕裂自己的情绪,更加勇敢地把情感表达出来。 ”这对她和演员们来说,都是一次挑战。所以,她说《风声鹤唳》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舞蹈戏剧或者戏剧舞蹈。打破舞蹈和戏剧的界限,追求“无界”和“无限” 。

  “打破不同艺术形式之间的界限,对于《风声鹤唳》这部作品来说,是必须和必要的。 ”王媛媛表示,因为原作中有很多人物的心理活动,如果舞蹈和戏剧互相推动的话,会比只用其中一种形式更好。“在这部舞剧中,有时候你会觉得戏剧的内容和台词是基本的架构,舞蹈会丰富和提升它,而在有些段落,你又会觉得舞蹈是基本的架构,台词会有效推动它。这两者对这部作品都是不可或缺的。 ”

  开口说台词,对舞蹈演员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们要转换身体里的那口气。 ”王媛媛说,舞蹈演员跳舞时,是习惯提着气的,但说话的时候气要放下来。跳完一个舞段会很累,马上说台词就会喘气。所以他们很多身体上的习惯,在这部剧中都要在舞台上做很大的调整。

  排练的过程,编导和演员们最常说的三个字就是“太难了” 。王媛媛说,以往做一部舞剧,剧本基本两页纸就够了,这次做《风声鹤唳》 ,演员的台词量就有1万多字。她还参与了编剧。制作人韩江先将原小说浓缩成短版的,她再将短版小说分成多个部分,一点一点“捋”成剧本,一边排练,一边编剧。“因为原小说是叙述性的,人物之间几乎没有对白,所以要从原著中提炼出角色的台词和叙述语言,这非常难。 ”王媛媛说。

  多年来,王媛媛保持了旺盛的创造力,创作了大量舞蹈作品,包括国内外各大艺术节的委约作品。 “每次创作新作品,都会试图去寻求突破,但其实人突破自己很难。或许也不一定非要突破,而是要慢慢建立起自己的风格,这是每一个艺术家都追求的。 ”她说,这次《风声鹤唳》的创作,让她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舞蹈和戏剧两种形式的结合是有可行性的,“在真正执行的过程中,有很多困难,要做很多调整,将两种形式磨在一起后,要让人觉得不突兀、不尴尬。 ”

  在舞剧《风声鹤唳》中,饰演女主角丹妮的冯琳舒,饰演男主角姚博雅的郑杰,都是在北京当代芭蕾舞团跳了多年的舞者。在王媛媛看来,北京当代芭蕾舞团能够走到第10年,这些舞者的不离不弃也是很重要的原因。这10年,是她用自己一部接一部的作品联结起来的。她说:“做艺术家需要很单纯,要考虑的永远是如何完成下一部作品,如果过多地去想经济的问题,可能不会很纯粹地把心放在艺术创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