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雕塑呼唤创新精品

——从“匠与意——同曦·中国青年雕塑艺术展”看中国雕塑新动向

藏满柯

守护兽韩创圭

　　“全世界没有几个国家的雕塑家比中国的更幸运，但中国雕塑的问题是分母巨大，平庸作品过多，分子很小，精品太少。 ”前不久，“匠与意——同曦·中国青年雕塑艺术展”在江苏南京举行，谈到中国雕塑的现状，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邹文如是说。不过看过展览中青年雕塑家的作品，邹文欣喜地发现了中国雕塑新的生长点与创新之处。

　　“匠与意——同曦·中国青年雕塑艺术展”由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城市雕塑家协会主席吴为山担任学术艺术总主持，中国城市雕塑家协会、南京同曦集团共同主办，旨在拓展当代中国青年雕塑家的展示空间和创作空间，推动中国城市雕塑进一步发展。据吴为山介绍，本次展览是从来自全国的900多件来稿中精选出的173件精品，内容涉及历史文化、红色革命、现代生活、少数民族等各个方面，材质涵盖青铜、木雕、石膏、不锈钢等，体现了青年艺术家勇于创新的实践。同时展览不局限于雕塑艺术，特别关注了寿山石雕刻等出自工艺美术大师之手的作品，希望从不同的艺术形态中获得创作灵感。

　　青年雕塑家在限制中跳舞

　　关注和推荐青年艺术家是本次展览的一个重要内容。吴为山说，“这是从对当下、未来中国文艺发展角度的思考，阐释青年与创新、与生命、与希望的深层关系。青年一代艺术家们通过各种可能性的尝试，力求探寻与时代相适应的风格。这种求新求变的努力，不仅为自身的发展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为之后的青年艺术家提供了可贵资源和坐标参照。 ”

　　观看展览后，邹文难掩振奋之情，有两件作品吸引了他的关注。他指着一对金属材质的狮子说：“注意看这一件，一般来说，雕塑不能是飘的、软的、线性的，线条是雕塑大忌，避开这些，雕塑才能有语言优势，从而区别于绘画等其他艺术门类，但这件作品变雕塑的劣势为优势，把绘画线条抽取出来，用勾勒的办法处理了立体形态，很成功。 ”邹文认为，线条语言的开发，把很多雕塑家躲开的艺术语言变废为宝，在限制中跳舞，反而体现了雕塑的开放性与生长性，一经转换，雕塑的造型编码就增多了。

　　邹文非常欣赏的另一件作品名为《藏》：“它的好处是将最传统、人们最熟知、最现成的砖做成了艺术品。每一块砖都平淡无奇，是很难出现变化的单元体，但在这种造型被认为已经到了死角的时候，创作者激活了它，从砖的不同侧面做出抽屉，在抽屉中让观者有新的发现。这个创作让人意识到原来以为已经到了边际的造型还有延伸空间，启示的是一种思维和观念。 ”

　　从近200件参展作品中，邹文欣喜地发现了青年雕塑家的两个新的创作倾向。首先是青年人又开始重视写实了。“原来有些写实雕塑被嫌弃，年轻人只走观念的路或自我风格的路，故意抛弃传统样式，但这些其实是雕塑的本体语言，完全放弃，雕塑的本体就消解了，这是雕塑的悲哀。现在年轻人还愿意做写实，可以看到雕塑的香火还没有断掉。 ”青年雕塑家的另一个创作倾向是自觉地向传统借鉴。“中国传统的雕塑语言容易枯竭，大量雕塑都和宗教相关，但宗教又不是中国本土的。雕塑存在于公共空间，没有秘藏，无需翻译，国际交流方便，这也造成雕塑缺少本土化的、本源的东西，很多年轻人会在其中迷失。但在这次展览中可以看出很多年轻的雕塑家在寻找自己风格时，有意立足中国传统，寻找地域资源，转换成自己的个性语言，形成中国气派。 ”邹文同时表示，中国的传统很大，吸取传统养料必须广种薄收，要有宽阔的阅读面与创作的智慧。学习传统如果只是盯着一个地方简单地模拟、移植，就会流于表面。

　　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

　　据吴为山观察，目前我国的城市雕塑家有两千多人，能做城市雕塑的有一百多人。吴为山说，会做城市雕塑的，不一定有城市雕塑经验。城市雕塑既要有文化概念，还要有科学概念。当下中国城镇化进程飞速发展，有些领导干部到西方参观，深感西方雕塑的发达，回国后就认为中国的城市也应该大力发展雕塑。但是吴为山强调，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西方的雕塑在上千年、几百年的积累中形成。中国的城市雕塑不过才百来年，这一百年的雕塑既要填补历史空缺，还要有时代烙印。“城市应该像一条河，有上游、中游、下游。中国的雕塑不能无限制增加，把城市公共空间都做满。做雕塑要有历史眼光，既要丰富城市公共空间，做出艺术涵养，还要给后代留下创作的空间。 ”

　　邹文与吴为山有着同样的感触。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中国城市雕塑集中爆发，巨大的城市发展规模滋生了对雕塑的旺需，同时造成中国各地的城市雕塑依赖了同一帮雕塑家，某种程度上导致他们缺少创新压力，精品难以产生。邹文说，中国的雕塑总量全世界数一数二，但精品却不多。因为有着国外生活与做雕塑的经验，两相比较，邹文深感全世界没有几个国家的雕塑家比中国更幸运。为什么呢？因为如果想在美国做一个公共雕塑，不管多好的作品，想要立在公共空间，有可能就会面临一票否决，居民只要推窗能看到雕塑，都有权说不。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国外雕塑家生存不易。雕塑有一个功能，强制视读，剥夺你拒绝阅读的权利，晃眼一看就会产生影响。时代对于中国的雕塑家是宽容的，所以要珍惜机遇，创作有创新性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