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文物修复之家”收藏的民国时期青铜器玻璃底片和老照片
“中国的青铜文化体现出中国文化的自信。 ”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谢辰生日前在由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吉金萃影——贾氏珍藏青铜器老照片》新书发布会上说。
然而，散落世界各地的中国青铜器，始终是中国人的心头之痛。如何追回，成为一道难题。“这本书所提供的或许能成为促成文物回归的直接证据。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刘绪仔细翻阅《吉金萃影——贾氏珍藏青铜器老照片》中的一张张图片，感觉到过往的知识必须更新，面对新鲜可靠的资料非常欣喜。
这本书由贾文忠、贾树编著。在文物修复界，“贾氏文物修复之家”一枝独秀。从贾玉波、贾文忠到贾树，三代传承，将北京古老的青铜器修复技术延续至今。往上追溯，“古铜张”派的流传在贾文忠口中娓娓道来：老北京青铜器修复行业的创始人，是位清宫造办处的于姓太监，外号“歪嘴于” 。大约光绪年间1886年前后， “歪嘴于”出宫，在前门内前府胡同庙内（今人民大会堂附近）开了个叫“万龙合”的作坊，专修古铜器。于师傅先后收了7个徒弟，最小的叫张泰恩。1911年，张泰恩继承衣钵，此后30年，他收了11位徒弟，开创了北京“古铜张”青铜器修复业。贾文忠的父亲贾玉波就是张泰恩的弟子王德山的传人之一。
“贾氏文物修复之家”收藏有一批民国时期青铜器玻璃板底片及老照片，那是贾玉波、王德山上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修复过的商周时期部分青铜器。目前留下的较为完好的照片大约有500张，玻璃板底片370余张，其中不乏珍贵的青铜器。遗憾的是，更多的底片和照片因保管不善而破损、丢失，照片中的青铜器也大多流失海外，被收藏在国内外各大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手中。
1995年，时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所长、著名青铜器专家李学勤看到这批尘封已久的资料后，建议适时出版。在李学勤、李伯谦、朱凤瀚三位专家的帮助下前后整理10年，从2013年邀请国家博物馆的相关专家检阅国内外近200种书籍资料，最后定稿出版。 《吉金萃影——贾氏珍藏青铜器老照片》共收录老照片370张，共编337号。370张照片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大，所摄器物约98 %为青铜器；只有极少量的陶瓷器、金银器、玉器和铁器，其中玉器均为铜玉合体的兵器。
据了解，要确切统计照片所摄器物的数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相同器物常出现于不同照片中；不同照片中的器物，有的可明确为同一器；有的虽很相似，但受照片清晰度和器物拍摄角度的限制，无法确定是否同一器。书中所包含的器物数量大致在700件左右。其中，109件铜器有81件现在国内外博物馆等收藏和研究机构，国内17件分藏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中国国家博物馆、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清华大学图书馆；美国50件分藏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赛克勒美术馆、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弗利尔美术馆等机构中；日本9件，分藏出光美术馆、泉屋博古馆、东京国立博物馆、藤井有邻馆；英国2件，分藏大英博物馆和格拉斯哥博物馆美术馆；瑞士2件，藏玫茵堂；加拿大1件，藏皇家安大略省博物馆。 109件铜器中，至少有29件经古董商卢芹斋之手卖出，实际数量则更多；还有少数曾经埃斯肯纳齐、罗比尔等古董商之手。铜器的主要收藏家有温索浦、皮尔斯伯里和布伦戴奇，三人的多数藏品后分别入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和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
“看到这本书，我感觉很伤心。 ”著名考古学家李伯谦感慨，我国在半封建半殖民的社会状态下，大量的珍贵文物被盗出，通过各种渠道流到国外。“现在世界收藏青铜器的国家中，美国、日本收藏数量多，中国的收藏和国外相比，其实很少。 ”他介绍道，青铜器出土的时候几乎都是碎片，如果遭遇盗墓，青铜器则破碎得更加厉害。“怎样去修复青铜器，以方便研究、展示，是需要传承和进一步研究的。这门手艺也是先辈们一步步摸索出来的。可喜的是，现在已经有不少青铜器修复培训班。在世界范围内看，中国的青铜器修复工艺还是有独特之处的。我们还是要努力培养新人，很好地继承和发展这门工艺。 ”
对于考古学界来说，更为重要的是，贾氏所藏的这批老照片对中国青铜器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据介绍，有些铜器以往无器形资料流传。如003眉寿钟清末曾为叶东卿、刘喜海所藏，但后来只流传铭文和部分纹饰的拓片， 053伯貉卣以往只有铭文拓片传世，照片可补其器形之缺。另外，这批老照片显示了部分青铜器的早期状态。如221、 254光父盉，流传后经过了除锈和清洗，照片则保留了其最早的锈蚀状况。该书还发表了一批重要青铜器的资料，照片中的许多器物都未见著录，其中有的器物非常重要。如， 015鼎是一件重要的商代后期偏早时期的铜鼎，其索状立耳的特征从未见于已知铜器； 129镜是一面罕见的四兽纹镜，其四兽以口含尾相连，而其他的四兽纹镜之四兽则基本都是以爪抓尾相连。
北京大学教授朱凤瀚正在主持编纂“海外中国青铜器辑录” ，目前已经收集了8000件左右青铜器资料。“海外博物馆并没有青铜器图录，虽然我们在努力收集材料，但最终也只能是存世青铜器的一部分。 ”他认为，《吉金萃影——贾氏珍藏青铜器老照片》中所展示的青铜器的修复者都具有非常深厚的专业知识，所以照片可信度很高，不仅起到恢复历史记忆的作用，还对我国的青铜器研究保护提供了较为可靠的背景材料。 “十器九修，青铜器不会因为修复而影响其价值，这点与瓷器、玉器不一样。 ”
当天，贾文忠的青铜器全形拓《鸡年大吉》也亮相，该全形拓所选择的拓模对象是四川三星堆博物馆收藏的一件青铜鸡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