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的动画恰恰最需要真实
——好莱坞动画电影的启示
作者:本报记者 李博  来源:中国艺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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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center"><img width="350" height="206" style="border-right-width: 0px; border-top-width: 0px; border-bottom-width: 0px; border-left-width: 0px" complete="complete" uploadpic="W020160520329755566465.jpg" alt="" src="http://www.cflac.org.cn/zgysb/dz/ysb/page_8/201605/W020160520329755566465.jpg" OLDSRC="W020160520329755566465.jpg" /></p>
<p align="center"><font color="#0000ff">动画电影《功夫熊猫3》剧照 </font></p>
<p>  15 . 3亿元超高票房,高达9 . 3分的豆瓣评分,刷爆朋友圈和微博的口碑传播……不久前下线的迪斯尼动画电影《疯狂动物城》在中国市场创造了商业奇迹的同时,也为国产动画创作者树立了新标杆。从立意和世界观的突破,到艺术与技术的完美打造,这部作品超越了传统好莱坞式“合家欢”动画电影的传统框架,建构起一个表层极富娱乐性,深层严肃甚至沉重的叙事体系。</p>
<p>  随着中国电影产业的快速崛起,作为重要分支的国产动画电影也在近年来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机遇期, 《喜羊羊与灰太狼》 《熊出没》 《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等作品分别在不同阶段创造过商业成功或艺术成功。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与《疯狂动物城》 《疯狂原始人》 《机器人总动员》这样顶尖的好莱坞动画电影相比,即便是最优秀的国产动画,无论在技术上还是艺术上都差距明显。中国动画电影,能向好莱坞学什么?</p>
<p>  在近日于杭州举办的第12届中国国际动漫节上,美国迪士尼工作室总裁、 《疯狂动物城》制作人安德鲁·米尔斯坦, 《功夫熊猫》导演马克·奥斯本,美国漫威集团全球出版授权经理杰佛里·莱因戈尔登,美国小飞机制作公司总裁约书亚·西蒙等好莱坞动画巨头齐聚一堂,与中国同行分享了各自的经验与心得。</p>
<p><strong>  安德鲁·米尔斯坦&nbsp; 不能凭空创造出真实 </strong></p>
<p>  动画电影的创作者,应当去讲述那些他们自己相信的故事,只有这个故事可信,才会让他们拥有感情并获得激情,才会让他们心甘情愿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上面。</p>
<p>  为了拍摄《疯狂动物城》 ,我们的主创团队花费了18个月来研究各种动物。考察的第一站是迪士尼的动物王国,那里面有很多动物和优秀的动物专家,主创能够足够接近动物,并且近距离地观察他们。然后我们把主创送去了非洲肯尼亚,在那儿他们研究动物的社会形态,并且长时间沉浸在野生动物的世界之中。</p>
<p>  真实,是《疯狂动物城》的创作准则。我们不会为了让动物符合迪斯尼的设计风格,而舍弃他们本真的形态。技术可以创造出视觉奇观,但不能凭空创造出真实,一切真实可信的展示,都是基于细致入微的研究。例如,视觉部门会用显微镜来研究出场动物的皮毛,他们发现狐狸的皮毛根部颜色比较深,端部比较浅,所以看起来才是红色的;而北极熊的毛其实是透明的,但是由于光的折射作用,看起来才会像白色的。为了真实表现狐狸和北极熊的形态,视觉部门为他们绘制了数以百万计的皮毛,所以才会使他们看起来非常自然。</p>
<p>  也许你会发现,在《疯狂动物城》里,所有的动物都是用两只脚走路,而不是用四只脚走路。为了让角色真实可信,只有想象力是不够的。角色导演们深入研究了如何完美地让爬行的动物站立起来,并且给他们搭配上合身的制服。与此同时,他们也很重视人物体积比例的合理性,为此还专门给所有出场动物的实际大小排了序。你会发现,在影片中,狐狸、大象、长颈鹿等角色跑动的姿势很不一样,这正是因他们的体积和体重不同所致。</p>
<p>  事实上,真实会让整部动画电影充满活力。 《疯狂动物城》的视觉部门花费了9个月时间对风进行模拟,因此你会发现,影片中前景处动物的皮毛会被风吹得飘动,背景处的树叶会随着风摆动,而它们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也会跟着运动。毫无疑问,这些是最琐碎的细节,可能大多数观众都看不到,但我们必须关注它,因为只有各种真实的细节累积起来,才能展现出一个真实而充满活力的世界。</p>
<p><strong>  马克·奥斯本&nbsp; 一切创作都以角色为中心 </strong></p>
<p>  中国的熊猫很稀有,也很可爱,全世界的人都很喜欢它们,如果让一只胖乎乎的熊猫耍起《卧虎藏龙》 《少林三十六房》那样的功夫,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将熊猫和功夫这两个最具中国文化特色的元素结合起来,就是《功夫熊猫》的创意源头。</p>
<p>  我们希望在影片中融入各种中国文化元素,例如服饰、建筑、艺术等,也希望表现出中国文化的内在特色。与此同时,我们更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在全球收获票房,所以必须在其中加入普世的价值观和全球通行的故事模板。于是,“熊猫+功夫+喜剧”的创作方向被确定下来。</p>
<p>  然后,我们就需要创造一个精彩的角色,让他合理地串联整个故事。很多创作者都说“故事为王” ,认为讲述一个可信的故事比什么都重要,但我却认为角色才是最重要的,“角色为王” ,故事则是角色这个“王”所居住的“王国” 。任何好故事都无法脱离人物,所以我们必须要使影片的主人公——熊猫阿宝立得住,让它合情合理地成长为一位功夫大师,让观众愿意花费金钱以及90分钟来见证他的成长。</p>
<p>  在创作过程中极为重要的一点是,角色必须能够推动故事往前走,我们在这点上做了很多努力,因为有时候你是很难保证自己的故事是由主人公而非配角来推动的。 《功夫熊猫》中出场了很多人物,比如大龙、乌龟大师、娇虎等,他们性格各异,但我们一定要保证阿宝行动的主动性。从故事一开始,阿宝就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从而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合理地推动了故事的前进。很多动画电影的问题就出在了这儿——影片中有生动的角色,也有流畅的故事,但将二者黏合在一起的却不是主人公,而是其他人物,这就会使影片失去焦点,更会令主人公黯然失色。</p>
<p>  另外我们认为,应当避免在动画电影中出现陈词滥调和刻板表达。即便像《阿凡达》这样出色的电影,反派的性格也太过单一了。我们希望《功夫熊猫》能创造一个独特的解读世界的角度,所以影片中的善人和恶人都不只有一个性格维度——他们有各自的生活,也有各自的故事。没有人生而为善,也没有人生而为恶,这是中国文化为我们指引的创作方向。</p>
<p>  十分重要的一点是,动画电影需要视觉的展示,而不需要抽象的说教,千万别让人物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尽可能让他们去行动,而不是滔滔不绝地去讲述,这才能让观众自己体味人物的想法与感情。</p>
<p><strong>  杰佛里·莱因戈尔登&nbsp; 漫威世界的基础是现实 </strong></p>
<p>  漫威的漫画和电影魅力从何而来?在我看来,这种魅力源于漫威所特有的“现实主义”创作风格。漫威的世界中充斥着超现实的科幻与魔法,令人眼花缭乱,但隐藏于其后的文化因素却与社会现实息息相关。很多漫威的粉丝从没有去过纽约,却对纽约的一切耳熟能详,正是因为他们通过漫威的作品,了解到了一个完整而真实的纽约城。</p>
<p>  漫威世界的基础,就是真实的现实世界,而且我们不仅满足于展示现实,更试图预言未来的现实。我们从没想过为那些超级英雄设定一座架空的城市,相反,我们就是希望让观众相信,没准儿哪天纽约的上空就会飞过一位超级英雄。</p>
<p>  对于漫威所有的制作人、编剧、导演、画师而言,最重要的一个课题就是研究当今人类的处境。我们曾在《蜘蛛侠》 《雷神》这样的作品中创造过天赋秉异的超级英雄,让他们改变世上的一切;后来我们也在《神奇四侠》这样的作品中表达过不同的观点:超能力并不总是源于天赋,有时候超级英雄要为自己的超能力付出永久的代价。</p>
<p>  无论钢铁侠、绿巨人,还是蜘蛛侠、黑寡妇,每个漫威的超级英雄都曾经历过诸多苦难。但是,最后他们都变成了无私的英雄,而不是自私的英雄。我们的故事能够让全世界那么多观众产生共鸣,正是因为大家都很清楚,有时候选择做正确的事情,其实非常困难。</p>
<p>  因此,漫威的超级英雄最与众不同的是,他们有勇气摘掉面具,展现出肌肉之下的真实人性。我们关注的不是超级英雄拥有多么巨大的能力,而是他们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我们更加希望与观众分享的是他们的激情、他们的欲望、他们的恐惧,以及他们的人生态度。</p>
<p><strong>  约书亚·西蒙&nbsp; 去功利性才能创作出好作品 </strong></p>
<p>  动画电影的创作者必须相信自己。根据我的经验,那些历史上最重要的动画作品和角色,都是从非常个人的角度出发创作出来的。例如迪士尼的米老鼠源自在画家桌上玩耍的宠物老鼠,维尼的原型只是创作者儿子的一只玩具小熊,海绵宝宝是一位海洋生物学家近乎臆想的产物。</p>
<p>  很多人都认为动画电影是一门工业,但事实上,任何流行商品都源于创作者自身的需求,卖点不是空想出来的,而是在实践中检验出来的。从个人的角度创作动画作品和角色,非但不是剑走偏锋,反而是康庄大道。只有作品和角色感动了创作者本人,才有可能得到他家人的喜爱,才有可能令更多的消费者甘愿掏腰包。相反,99 %从赚钱的角度出发的创意,最终都会以失败告终。</p>
<p align="center"><img width="300" height="125" style="border-right-width: 0px; border-top-width: 0px; border-bottom-width: 0px; border-left-width: 0px" complete="complete" uploadpic="W020160520329755713402.jpg" alt="" src="http://www.cflac.org.cn/zgysb/dz/ysb/page_8/201605/W020160520329755713402.jpg" OLDSRC="W020160520329755713402.jpg" /></p>
<p align="center"><font color="#0000ff">动画电影《疯狂动物城》剧照</font></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