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赞歌
——谈“父”字的演变
栏目:书论
作者:姚凯  来源:中国艺术报

“父”字字形演变

  提起“父”字,我们首先想起的是与子女对应的概念,即现在称谓中的“爸爸”。通过研究,我们不难发现,其用法并非局限于此。汉字起源于记事的象形性图画,其内部由形、音、义三部分构成,形和音是为了表达义而产生的形式。本文以文字学角度去解读“父”字的发展、字义及其演变规律。

  字形的演变

  “六书”是东汉许慎在收集历代资料的前提下,解说汉字的结构和使用方法而归纳出来的六种条例。“父”字是其中一种,属会意字,甲骨文左边的一条竖线像石斧一类的工具,右下像一只手,有手持工具之意,表示从事劳动的男性。汉字的演变过程与甲骨文密不可分,随着历史的发展,其形体一直在变化。

  甲骨文和金文的“父”字形体就像一只手拿着一把石斧的样子。小篆承袭了甲骨文、金文的字形,原来表示“石斧”的形体与表示“手”的“又”字粘合在了一起。汉代大多是用毛笔在竹简上写字,为了能在有限的空间记录更多的文字,隶书后将小篆直立的字形改为横卧。为了适应书写规律和审美的需求,楷书进一步将隶书的笔形拆解为四笔,就成为了今天的“父”字。

  从夏商突出手持石斧的象形文字演变到小篆,再到汉魏以后的隶书,“父”字的象形程度不断减弱。通过后期的不断隶变,字的结构上有所差异,最终嬗变成与现在汉字接近的文字。

  “父”字溯源

  关于“父”字前人多有解释,观点不同之处在于所持器物之上。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

  石斧说。郭沫若认为在原始社会中父字中所突出的部件接近于“石斧”的象形,体现了在原始社会的生存环境里,男性善于利用石器从事生产劳动。

  男根说。在金文父字中,父字所显现出的器物接近于男根之象形。古人对生殖文化的崇拜,并不同于常人所言语的色情泛滥,而恰恰是对生命的歌颂。在原始时期,生殖器具有神圣的教义,常被人们顶礼膜拜。当男性的力量被重视起来之后,再加上对生殖文化的崇拜,其身体最显著的特点彰显了父系氏族时代男性的主体地位。

  举杖说。例如《说文解字》中曰:“父,榘也。家长率教者。从又举杖。”许慎认为“父”是以手举杖的形象,表示行使责打教育权力的家长。

  持炬说。此观点是罗振玉所提出,他认为“疑象持炬形”。原始社会前期是母系氏族社会,由于饲养家畜和管理家务都以妇女为主,又由于群婚,子女只能确认生母,“生父”这一概念处于次要地位。到了原始社会后期,男子地位逐渐提高,形成了父系氏族公社。加上对偶制婚姻的出现,子女的血统关系由确认生母转向确认生父,男性社会地位也随之提高,“生父”这一概念逐渐处于优势地位。因此家庭祭祀等活动由男性来主持,故有“古人家祭执炷者,必为家主”之说。

  在原始社会前期属于母系氏族社会,石斧说中显示男性手持石斧,可知男性社会地位低下,只能从事简单的苦力劳动。后来父系氏族制度确立,生父的概念得以确认,从而引起文化上对男性生殖文化的认可,可知男性地位得到肯定并逐渐处于优势地位。随着时间推移到汉代,许慎解读说,父亲是以手执杖,由社会中从事单纯的体力劳动到家庭中扮演教育者角色的转变,可知父亲的身份地位进一步得到认可。到清末,罗振玉提出的持炬说,父亲成为了一家之主,更进一步巩固了父亲的身份地位。

  “父”字义的嬗变

  文字是为了方便记事和服务于统治者而产生的造字活动,一般产生于社会阶级出现之后。在早期的文献里,《卜辞》中凡生父及父辈皆称父,例如:“庚牛下品,贞告于三父。”由此可知,甲骨文里“父”的最早意义是对男子的称谓而并非专指父亲。后来词义缩小,专指父亲。“父”字在古汉语中有着不同的意义,我们来梳理一下以“父”字为中心语素,形成的义项有以下几种:

  一、表示亲属或有血缘关系的男性。例如父辈、父亲、祖父、伯父、生父、亚父等。又例如《礼记·曲礼下》曰:“父,乃同姓重亲之称也。”

  二、表示对和父亲同辈的男性亲属的称呼。例如伯父、姑父、姨父等。

  三、表示一种草称。例如诸父、豆父、父老、尼父。

  四、表示对行政单位主管官吏的尊称。例如《朱熹集传》中云:“祈父,司马也,职掌封圻之兵甲。”又例如父师、父母官。

  五、对有才德男子的美称,多后缀于表字后面。例如:孔丘,字仲尼,也称尼父。后来指人的表字,又如王安石《游褒禅山记》中曰:“余弟安国平父,安上纯父。”

  六、指万物生长之本。例如《易·说卦传》中曰:“乾为父。”

  然而在现代汉语中,随着时代进步,新词语的出现,“父”表达的意义也有所扩大,例如:“父辈”指跟父亲同辈的亲友; “父执”指父亲的朋友;“父本”指植物繁殖过程中亲代的雄性植株;“父兄”指现在除表示父亲和哥哥外,还泛指家长。此外,还产生出新的词语,例如氢弹之父、原子能之父等。

  汉字是汉语的记录符号,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以“父”字为例,从字形演变和字义两方面来解读,使我们可以更深层次地了解“父”字在演变过程中,父亲地位的变化,从而感知文字与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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