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骄

　　沙漠里有海？

　　假如这海，指代乌海，此言不虚。凌晨的天幕下，苍茫草原尽头，一座小城，兀然眼底，宛若天际。

　　穿越城市，街边所有门店文字中，都用蒙汉两种语言标注，蝌蚪似的蒙文，已给人一种西域感，而车窗外渐次而过的一条条道路，除了大众性的人民路、海河路、青年路，还有乌兰北路、海达路、甘德尔街，更是蒙古族味十足。小城绿意丛丛，园林处处，一派大漠湖城的精致。

　　每一个首次走进乌海的人，首先探究的就是这个地名。内蒙古著名作家、原乌海文联秘书长梁存喜，如数家珍般告诉我们：乌海，即“乌金之海”。此名的缘起，还与周恩来总理有关——原来，乌海是一个“矿”味浓郁的城市，城市因矿而建，区域内有两个地名：海勃湾和乌达。起初，人们很自然地就从这两个地名的首字，组成了“海乌市”，况且，当时的市政府的确位于海勃湾，海字当头，乌字在后，谁也没有异议。但当建市报告呈到国务院时，周总理了解到海勃湾和乌达都以煤炭为主，于是提议新兴的城市命名乌海市：“乌海，乌海，乌金之海嘛！”

　　于是，乌海真的遍地“乌金”。乌海的山水，“蒙”韵悠悠。城市依山而建，甘德尔意为哈达，此山蜿蜒起伏也状似哈达。远远地，仰望山巅，一座成吉思汗铜像昂然矗立，是当之无愧的制高点。神奇的是，乘坐缆车上山时，时而可见山间跳跃的岩羊。缆车下的山体布满各种彩灯，据说，入夜时，万灯齐明，璀璨夺目，羊跃其间，引得相邻城市的人们争相前来一睹奇景。

　　成吉思汗像不但是蒙古族的图腾，也成为乌海的地标。铜像外观雄浑，气势巍峨。铜像的内部则建成了成吉思汗博物馆，以声、光、电、影的现代效果展示着蒙古族如烟的历史。站在铜像前极目远眺，不仅整个乌海尽收眼底，黄河大桥状如彩虹雄跨乌海湖，而湖水则与远处的乌兰布和沙漠拥吻缠绵，形成瑰丽的大漠奇观。

　　令大家惊呼的是，下山时，山坡上又见不止一只岩羊。山体虽植被稀疏，但这正好让散落其间的岩羊肤色与山体融为一体。司机小张告诉我们，他们经常看到人与岩羊同框，甚至有时还能拍到消失已久的雪豹……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第二天我们游览乌海湖时，竟能从另一个角度仰望甘德尔山了。事实上，此后的几天，无论车行何处，成吉思汗这尊铜像都360度无死角地陪伴着我们。

　　在乌海湖一号码头登上观光游艇，随着马达轰鸣，一片碧水展现在眼前。梁存喜自豪地告诉我们：乌海湖面积是杭州西湖的18倍！泛舟湖上，顿感整个乌海背山面湖，风景绝佳。那天，天蓝湖碧，芦苇丛丛，鸥鸟自在。大家惊呼：像极了河北白洋淀和浙江千岛湖。乌海人骄傲地说：没错，乌海湖被称为乌海的千岛湖！大家在湖中又遇奇观：一道蓝黄分明的细线，极似黄海与渤海分界线。原来，乌海湖由黄河水蓄成，黄河穿湖而过，主河道的水呈黄色，而主河道之外则碧绿清澈。一座座珍珠般的小岛点缀其中，黄河大桥跨湖而过，波光明净，碧水金沙，浑然天成，宛如塞上江南。

　　穿过葫芦岛，越到湖的深处，除了一群群叫不出名字的鸥鸟，还有芦苇处处，其边缘则是淡黄色的细沙，这就是乌兰布和沙漠了。几个作家忙着给亲友发定位，谁知，此处已显示为“阿拉善盟”，船上立即有人唱起了《苍天般的阿拉善》。

　　到沙漠看海，于是有了地理依据。沙海相恋，沙漠与湖水犬牙交错，黄河如虹飞架，沙、湖、桥热恋纠缠，形成独特的不二景观。

　　从湖上回望，整个乌海又是另一番光景。高楼林立，山峦叠嶂，逆光中，甘德尔山上的成吉思汗铜像显得更加神秘而嵯峨。山在城中，城在水中，山水相依。乌海文联主席魏文星说，若在傍晚，落日把乌兰布和沙漠染成玫瑰色，湖上霞光万丈，水鸟在余晖中翻飞，游船在平静的湖面往来穿梭，远眺大漠孤烟，还可以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移来乌海呢。

　　船返码头，有乌海市交通局工作人员随行。王树林，陕西榆林人，曾在西藏当兵，退伍后到过许多城市从事多种职业。一个偶然的机遇，他竞聘到乌海市交通局水上搜救中心。他对船上四面八方的游客深情地说：这里就是我的家乡了！我热爱乌海，空口无凭，我亲眼见到，无论普通市民还是公务员，宁可把纸片和烟头装进自己衣袋，也从不乱扔。这样的城市，想不热爱都难啊！

　　在王树林眼中，乌海的包容性堪比深圳。蒙古族、汉族共处，相谐相生。这也能从乌海作家身上可窥一斑。扎根乌海的作家们来自天南海北。他们多出身于煤矿，如今，煤炭枯竭，城市转型，蓝格盈盈的乌海湖，粗犷无垠的草原，奔腾不息的黄河，赋予乌海别样的柔媚与广博，而他们笔下的家乡也呈现七彩模样。梁存喜虽非土生土长的乌海人，却把多半的人生付与乌海，并成为内蒙古以及乌海历史上获得国家多项文学大奖的知名作家，多年来以其名作《莜麦地》《生命与罪犯》等驰名文坛，是内蒙古西部地区少有的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作家之一。

　　在乌海，还有一片书法之“海”——56万人的城市有50个中国书协会员。城市的每一个细节尽显书法映像：路灯植入许多书法元素，水果拼盘也是书法。乌海湖边，一座宏伟壮观的中国书法艺术馆，其规模及外观的时尚程度令参观者叹为观止。乌海这座内蒙古自治区最年轻、面积最小的城市，可以同时展出6000多幅作品，每年都有全国书法盛事在这里举办。

　　沙漠与海，蕴含着哲理意味。只有到过乌海，才能领略乌海的魅力。乌海就在碧水金沙里，风行草偃间，被世界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