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曲艺工作者很值得尊重
栏目:视线
作者:崔然  来源:中国艺术报

  无论任何领域,要想把事情做好,基础工作都是最重要的。万丈高楼,没有夯实的基础也难以屹立,更无法实现自身价值和展现其风采。文化建设亦如此,基层文化工作无疑是基础,因为它直接对着老百姓。百姓的事情无小事,百姓的文化更是重头戏。而在基层的群众文化工作中,曲艺又尤其彰显出重要性。

  2019年9月,中国曲协在辽宁省丹东市举办了“首期全国基层曲艺工作者培训班”。对于基层的曲艺工作者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极好的学习和交流机会,能够零距离地听到全国知名艺术家的授课,受益匪浅。笔者有幸参加了全程学习,尤其是聆听了中国曲协主席姜昆的《你离人民有多近,人民和你有多亲》讲座,感触颇深。课下,与来自全国各地的基层曲艺工作者密切而坦诚的交流,也引起了我对如何开展基层曲艺工作的一些思考。

  曲艺深受百姓的喜爱。新中国成立后,这项传统艺术在党的重视下,经过几代曲艺人的不断努力,不断涌现出影响深远的作品和名家。出名人、出精品、走向大舞台,这是好事,但同时,基层曲艺工作近年来有被轻视甚至忽略的现象。全国各地情况不同,经济发达地区可能情况好些,但大多数地区的情况恐怕都不容乐观。基层曲艺工作者的境况十分艰难。省级以上的曲艺家协会是有编制、有工作人员、有办公地点、有经费的,开展活动有保障。而绝大多数地市级曲协没有充足的条件,基层曲艺人凭着对曲艺事业的热爱、凭着朴素的感情和自觉性来承担当地的曲艺工作。以我所在的辽宁省丹东市为例,曲协主席团有五名成员,主席是退休干部,几位副主席则都是企业下岗人员,收入既不高也不稳定,有时维持生计都捉襟见肘。每年上级曲协有工作部署,市文联年初要协会汇报工作计划,年中要督促推进,年末要检查验收,事情一件一件都要做,但市曲协没有经费,要办活动就得自己想办法。宣传、文化部门经常下达的一些各种调查、问卷,填写各类表格等,这些都需要人员、时间和精力来完成,基层曲协工作确实十分不易。虽然一直贯彻提升水平、抓人才培养,可一旦出了人才,当地却无法留住,所以基层的曲艺队伍基本上停留在较低的水平。当地人才少,这也是制约曲艺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有些人认为,当今基层曲艺出品的节目水平较低,质量较差。这也许是事实,但并不完全相符。其实,越是基层的节目,老百姓看着却很开心。对于基层群众来说,高水平的曲艺节目没有机会近距离欣赏,他们的文化需要不能指望别人,就得靠自己。基层曲艺人说相声,可能节奏不对;唱京东大鼓,可能味道不够、语言不标准,还带着当地的口音。有些曲艺形式可能已经上不了大赛、展演活动,但在基层活动中非常实用,如《三句半》《锣鼓词》《天津快板》等,百姓看着开心、快乐。基层群众看不到正宗的曲艺,不正宗的看看也不是坏事。有的曲种,他们可能还未学习透彻就去写、去演,对于这种大胆的行为不要简单粗暴地否定,而是要多做扶持工作,让人们知道哪里不对,哪里需要改进。基层曲艺人对曲艺的热爱,真的很值得尊重。

  丹东市的鸭绿江畔有一只常年活动的快板队伍,每天晚饭后都在这里打快板。这是十年前由几个爱好快板的市民自发的,开始时只有三两个人,就坐在一个长条凳上,旁若无人地打竹板,有时配着音乐打打节奏,只是自娱自乐。因为都不是专业演员,技巧上也不足以吸引人,人们从这里走过时,可能会不自觉地踩着快板节奏行进,但几乎没有驻足观看的。所以在江边的众多活动场景中,这里只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落。但由于爱好者数年的坚持,便陆续有人加入,打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丹东市曲协看到这个现象,为群众的精神所感动,决定投入力量予以扶持。曲协派出了指导老师,一方面教技巧,一方面教段子,同时做一些示范表演。这样一来,每天晚上都吸引很多人围观。丹东市曲协又把这里命名为曲协的快板活动基地,渐渐地,这里俨然成了鸭绿江边的一个景点。因为这里是中朝边境,两国只隔着一条江。竹韵声声清脆悦耳,在蓝天白云的陪衬下,随着轻风飘到对岸。对岸的人也会看到这边的活动景象,可以说是两国人民共同体验着中华民族的曲艺魅力。首期全国基层曲艺工作者培训班期间,就安排了学员在此地现场观摩。有学员感慨地说:这真是一幅有声有色的美好画面,是一道国境线上的艺苑风景线。丹东市曲协派出的指导老师也很辛苦,没有一分钱的报酬,都是义务奉献。这说明,一是曲艺在基层受欢迎,二是基层的曲艺人很可爱。他们自己开心的同时,也给周围的百姓带去了欢乐。

  对于基层曲艺工作者来说,他们能尽其所能,给身边的百姓提供曲艺节目,即使质量不是很高,但也值得肯定。基层创作的曲艺作品,必须要贴近百姓,贴近生活,又要充满正能量。作品要俗,但一定不能低俗;语言可以“土”,但不可以“脏”;风格上要活泼,但不可以下作。基层曲艺需要多面手和快枪手,有需要时,既要快,形式又要灵活多变。

  基层曲艺工作者很辛苦,很不易,也很值得尊重,值得点赞。基层曲艺工作者的热情应该得到支持和保护,当然,基层的曲艺工作者还是要努力——该做的还是要做,能做好的还是要尽力去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