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公社:每颗“石头”都不一样
作者:本报记者 何瑞涓 张亚萌  来源:中国艺术报

《小孩侠》剧照

《真实异境》剧照

《织·景·物》剧照

  在石头公社门口,放着一个半米多高的蓝色大桶。谁也想象不到,这也是他们的排练道具之一。石头公社,是澳门一个艺术文化团体的名字,跟石头无关,却有某种精神上的暗合。从1995年创建,石头公社已经走过了23年。2017年,石头公社创排的《小孩侠》入选澳门基金会主办的“澳门制作本土情怀”市民专场演出,在澳门各小学巡回演出。

  《小孩侠》是一部充满童真与哲思的剧,主人公潘先生患有“小孩侠”症候群,晚上睡觉时,当第三次鼻鼾声扯完,会有一个小男孩从他的肚脐里探头出来……这是一个奇幻的梦境世界,一次神秘的心理冒险,探讨人性中渴望成长与不成长之间的冲突与和谐。就《小孩侠》以及儿童艺术教育等话题,石头公社理事林詠欣、项目经理孙正琪代表石头公社接受本报记者专访。

  记者:小飞侠叫彼得潘, 《小孩侠》里潘先生变的小孩也叫彼得, 《小孩侠》和广为人知的小飞侠在剧作创意思路与创意上有哪些不同?

  石头公社: 《小孩侠》是根据小飞侠故事改编而成的。导演很喜欢小飞侠,大家讨论后觉得很适合做成一部新的剧目,于是抽取了小飞侠“不想长大”的核心并进一步发展。 《小孩侠》中潘先生生理上是成长的,和大家一样上班结婚照顾家庭,他内心是不想长大的小孩,患上了“小孩侠”症候群,日常中遇到问题会“飘”走。

  通过这部剧,我们想探讨对“典型”的看法。一般都认为英雄会很厉害,这是约定俗成的概念,那么卑微角色是否可以成为英雄?一加一是否一定等于二?在原作中,胡克船长是坏人要打倒,小飞侠是很棒的,但在我们的剧中,彼得好像一事无成,遇到问题总是不会解决,他是不是不能成为英雄?我们想打破“典型”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彼得和船长之间是互动的关系。

  记者:看到门口海报除了《小孩侠》 ,还有《这里曾经有一棵木棉树》 《人民英雄》 《解构肢体》等,形式与风格各异,石头公社是怎样选择创作题材与风格的?二十多年来石头公社经历了怎样的发展历程,有过哪些变化?

  石头公社:我们团是很多元的,二十多年来经历了两代成员的更迭,我们是第二代的成员。第一代导演倾向于舞蹈剧目,喜欢文学,会创排一些触动内心的作品,比如《静安寺路192号六楼》即是以张爱玲散文集《流言》为蓝本创作, 《影落此城》则以诗人玉文的诗歌及散文为创作文本,重心放在文学和舞蹈。我们做第一代导演的戏,慢慢成长,自己也会探索,成为第二代。第二代导演的戏是多元的——做舞蹈剧场,做形体剧场的戏,做儿童剧,做艺术教育的工作坊等等,我们探索用更多方式表达,而不是局限在一个框架里。导演是一个很愿意去尝试的人,会在每个演员身上探索可能性,用演员自身的肢体语言去触发灵感。一部剧开始时可能没有剧本,不是从编好的剧本出发,而是导演给一个主题出来,排练中每个人从自身出发去探索,导演从中找到有趣的点,放在一起再加以完善,为演员量身定做出一部剧,不是“我要演活这个角色” ,而是“我就是这个角色” 。

  现在的演出实验性很强,以形体及舞蹈剧场为创作重心,致力于推动多媒体与跨界别剧场创作,以开放的态度探索作品的各种可能性。比如《真实异境》探索了自闭症,自闭症患者看到的灯光频率和我们不一样,听到声音的频率和我们也不一样,我们用不同灯光呈现自闭症患者眼中的世界;比如《织·景·物》系列,用到了一个8米乘6米的塑料袋,观众看到的不只是舞者的舞动,也看到塑料袋的舞动,视觉呈现很有美感,是日常的东西做成风景,它探讨的是人与生活物件的关系与互动。你们在公社门口看到的蓝桶,就是这个剧对物件互动的一个新的探索,用蓝桶制造出泡沫,从与塑料袋、布料共舞,到与泡沫跳舞,与烟共舞;比如《小孩侠》也加进了布偶和灯光元素,使视觉更丰富。这种多元化的风格路径,与石头公社的性质有关,石头公社成立时成员就来自各个领域,包括摄像、舞蹈、视觉、设置等等,一开始就很多元。

  记者:实验性强的剧目传达的理念性强,有时观众难以理解其内涵。对石头公社的剧目观众们反响如何?

  石头公社:让观众接受有时也是一个挑战,澳门观众比较接受有台词有故事的剧,而我们比较另类。我们相信用形体可以表达和传递真实的感觉,不需要很多对白,观众是可以感受到的。我们没有剧本,也意味着没有什么是正确或者错误的,给观众很大的想象空间。比如《织·景·物》 ,有观众看后反馈说是一个很漂亮的过程,生活中的东西比如塑料袋给我们美感,但过度利用会造成白色垃圾,束缚我们的生活,也有视觉艺术家看后受启发作画,也有些观众看不明白。但我们的想法是,美是不一样的,你看到的一切没有对和错,它是一个很开放的东西,你觉得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各种想法都OK。

  记者: 《小孩侠》在多少个学校进行了巡回演出?师生们评价怎样?

  石头公社: 《小孩侠》中有些部分没有台词,小孩子平时看电视,不需要思考很多、感受很多,听就好了,而剧中我们加入肢体动作,他们会去感受。其中有一段舞者像波浪一样的舞动,一个四五岁的观众看后问他七八岁的姐姐:她在干嘛?姐姐说:你不觉得吗?你看,她很伤心,她很迷茫。可见他们通过舞蹈动作感受到了舞者内心的表达。 《小孩侠》去了十个学校巡演,观众集中在六岁到十岁,孩子们都很投入,每个人的感受不同,他们发笑的点也不一样。

  记者:石头公社也开展了很多儿童艺术教育的工作,对于这方面有哪些经验?

  石头公社:我们做了不同类型的儿童工作坊,日常有固定的课程,用游戏来启发青少年儿童的思考与创造力。比如“身体故事乐园” ,就是以不同主题的故事去进行不同的身体游戏,培养小朋友的身体运用能力、观察分析、创意思维等技巧,让小朋友了解生命、尊重自己及他人,形成良好的修养,同时鼓励小朋友发表自己的见解和意见,帮助他们建立个体的独立性。我们也有针对不同剧目的工作坊,比如《小孩侠》 ,跟小孩子一起做戏偶等。

  记者:最后想知道,石头公社一直都叫石头公社吗?为什么取名石头?

  石头公社:对,从创立之初起就叫石头公社。石头是很有趣的东西,每颗石头都是不一样的,没有一模一样的石头,同时石头又很常见,路边海边都可以捡到,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它不是遥远的,我们抽取石头的这种特性,寓意着我们每个人都像石头一样,都有自己别具特色的地方,平凡而又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