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意志的统一,才能形成力量
——评书《铁马冰河丹心谱》重现东北抗日战场的历史
作者:本报记者 王雨檬  来源:中国艺术报

  1931年9月18日,日军发动侵华战争;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在中国人民与日本帝国主义长达14年的抗争中,东北人民经受了最长久的折磨,东北军打赢了数场艰苦卓绝的战役,在徐州、淞沪阻击敌人,血战腾冲,在台儿庄打响第一枪,最后掩护其他军队撤出的也是东北军。然而,在“不抵抗”政策致使东北沦陷的背景下,许多东北民族英雄的重大牺牲却被人遗忘。

  由崔凯、郝赫、于清涌、崔立君、董凌山等曲艺作家共同创作文本,曲艺表演艺术家田连元参与创作并播讲的中长篇评书《铁马冰河丹心谱》 ,带领听众重回70多年前战火纷飞的年代,讲述了东北人民抵抗日本侵略的艰辛历程和其中鲜为人知的往事。该评书于9月1日在调频1042沈阳新闻频道开播。

  讲述被忽视的历史与人物

  将14年的抗战历史浓缩在20集、每集20分钟的评书中,又要将内容呈现得面面俱到、符合评书艺术的风格,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在内容的取舍上主创团队反复斟酌,尽量保留每段历史中不为人知的部分。

  “14年的东北抗战是整个抗日战争中最惨烈的战斗,在以往的抗日文艺作品中,反映国民党、土匪抗战的内容常常被忽略。比如,一直颇受争议的国民党将领马占山,东北三省迅速沦陷后,当时身为黑龙江边防骑兵师师长的他并没有理会国民党下达的不抵抗政策,在江桥抗战打响了抗战第一枪,全国上下一时掀起追随马占山的热潮,上海出了‘马占山将军牌’的香烟,叶圣陶写诗称赞马占山,全国人民捐款捐物,在没有国民政府一枪一弹的支持下,马占山带领部队坚守了十几天,重创日本军。但是,马占山很快又投降了,而且接受了伪满洲国的任命,当上了黑龙江省伪省长。一个月之后,他又带着士兵、巨额军费和物资逃跑,重上抗日前线。抗战后期,有人传说马占山死了,他的头颅被日军挂在城墙上。尔后,他又出现在苏联、德国,惊动了整个日本军队。马占山患病回延安的时候,延安军民组织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会,毛泽东在会上高度称赞马占山是一以贯之坚持抗战的英雄。但当初马占山到底是诈降还是真降,始终是个谜。 ”崔凯详细描述了这段在文艺作品中没有被充分展开的传奇抗战故事。

  在人物的选择上, 《铁马冰河丹心谱》不仅着力刻画了爱国将领的英勇事迹,也深度挖掘了平民英雄的故事:中俄混血女孩歌莉娅为避免无辜百姓伤亡,主动请缨劝降日军却惨遭杀害;面对严刑不屈不挠的赵一曼在赴往刑场的途中,为年仅8岁的儿子写下遗书;马占山义子韩家麟假扮马占山代父悬头、助其突围……这些故事情节突出了英雄人物大爱与小爱交织在一起的细腻情感,从细节入手、力求全面表现出抗日战争时期的爱国主义精神。

  这部作品也有一些黑色幽默的元素穿插在紧张凝重的故事氛围中。“进攻北大营时,日军第一次在战争中使用军犬,日本军犬之父板仓繁将四条经过训练的军犬带上战场。炮声一响,三条军犬就带头冲进了北大营。两条在战争中丧命,一条失踪。板仓繁十分伤心,日本在当时的新闻报道中将这三条军犬封为勇士,并在军犬学校为三条狗立碑。 ”崔凯说。对比在侵华战争中无辜丧生的百姓、壮烈牺牲的无名勇士,这样的故事不禁让人哭笑不得又心生寒意。

  为了创作时长400分钟的评书文本,主创团队自去年开始筹备,走访九一八纪念馆、档案馆,共翻阅了近百万字的文献资料,到葫芦岛、平顶山等地进行实地取材,为的就是保证每一段故事都有史可查,在史实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创作。以播讲小说为主的田连元,在拿到词后根据评书表演艺术的风格进行了二次创作:“这段20集的评书其实是写实的报告文学,有很多重要情节都是真实的,在每集20分钟的时间里讲完一个故事,说清一个人物,难度非常大,所以在内容的取舍上,我们力求做到‘删繁就简三秋树’ ,留住艺术的‘核儿’ 。 ”

  评书艺术是一种想象的艺术

  已是古稀之年的田连元在播讲《铁马冰河丹心谱》后,对那段血雨腥风的历史有了更深刻的体悟:“今天的年轻人肯定没有我这个岁数的人对抗日战争了解得多,即便是我,看了这些故事依旧觉得震撼,过去有一些‘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宣传,并没有使我们真正认识到抗战的艰辛。整部评书都在讲东北人民在不抵抗政策下自发抗战,有绿林英雄、有山中好汉,他们自发形成的统一战线跟共产党后来提出的‘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不谋而合。 ”

  在全媒体、全天候纪念抗战的节目播放中,交响音乐会、电视晚会、抗战电视剧形式多样,播讲抗战人物故事的系列评书会脱颖而出吗?“评书艺术的基调就是讲故事,不仅讲故事,还带有评论,仅有书,没有评,那就叫说书;评书艺术也是一种想象的艺术,听众通过听故事很容易进入到想象的境界;评书艺术是靠细节取胜的艺术,这个是其他艺术形式很难达到的。京剧《赵一曼》 ——一部两个多钟头的大戏,人物刻画已经很全面了,声光效果都有,但故事细节在戏里就很难表现,比如赵一曼原来姓李、她和任弼时的亲戚关系等。我们在回顾历史的时候很多事情需要说明白,但是说不明白,就把现象摆出来,让今天的听众去思考,这就是评书的独特魅力。 ”田连元认为,这种思考和想象就是评书艺术不可替代的过人之处。

  在纪念胜利的同时也要反思

  除了纪念胜利,不忘国耻,我们还应该记住什么?九一八事变中最大的悬念就是不抵抗政策到底如何传达到北大营。当时东北军士兵近40万,而日军伪满铁路护卫队仅有两万余士兵,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东北军抵抗,日军不可能得逞。“九一八事变前夕,国民党人心涣散,张学良、张作相一个在北京,一个在锦州为父亲办丧事,一个参谋长在北大营给父亲做寿,一个营长、三个团长都擅离职守。所以日本军敢于炸毁南满铁路,敢于攻打北大营。 ”崔凯说:“军政腐败、涣散与北大营的沦陷有很大关系,军政严明在任何一个时代都非常重要,这也是给我们的警醒。 ”辽宁省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喻国伟说:“当时全国的能量、物资都没有达到统一,各军阀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来日东山再起。帮助日本人攻打自己人的皇协军就有200余万人,内耗巨大。一盘散沙就没法打仗,不管在什么时候,只有国家意志的统一,才能形成力量,国家意志应该是这个民族所有人的意志。这才是这部评书最深邃的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