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舞界的“双城”记
栏目:现场
作者:本报记者 张亚萌  来源:中国艺术报

  看看舞蹈家史晶歆的经历——生于兰州,长在上海,学于北京,漂流经法国、德国、比利时、尼泊尔、日本、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英国、美国、柬埔寨、丹麦、荷兰……毕业于上海市舞蹈学校,随后考入北京舞蹈学院编导系完成本科与硕士研究生的学习,然后留校任教至今,从事舞蹈创作。很难想象身材小小的她,却在现代舞创作上爆发出如此之大的能量。

  金秋北京,史晶歆携歆舞界,又一次爆发能量,这次是以《双城》为主题。9月19日至21日,包含《圆明园》 《活着就好》两个作品的《双城》歆舞界舞蹈剧场力作专场在中华世纪坛剧场上演。谈及作品主题和取材,史晶歆表示,取名《双城》 ,是因为两个作品的内容分别源自北京和上海这两座城市——童年在上海,读书与教书都在北京,双城正是史晶歆成长和长成的两座城市,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种缘分。

  “历史”的《圆明园》

  《圆明园》是北京现代舞周、广东现代舞周特邀展演作品,是一个当代舞与实验音乐之间对话的作品。在30分钟的表演时间内,舞者赵子璇和查龙浩在身体与声音的碰撞中,彼此分享个人生命艰难的循环往复过程,解答自己内心的困惑。整个作品的讲述建构在对圆明园历史的假象与回忆之上,仿佛置身于圆明园凄凉、残破的景象中,记忆历史上不可忘怀的那一幕;同时反观我们内心深处时时涌现的不安、动乱与绝望,但绝望之后又重新开始生活的那一刻,犹如圆明园里的野草,在春天发出新芽。

  音乐将《圆明园》划分为不同的结构——电子乐、京剧、流水等原声的采样混录,使作品增添几许不羁、荒凉、神秘的氛围;作为史晶歆的御用音乐人,李铁桥的大段萨克斯即兴演奏,会让舞者在史晶歆的编舞之外,有空间根据音乐进行现场发挥。史晶歆让女舞者把自己想象成圆明园废墟中的一块石头,任由男舞者摆弄,男舞者的强势和女舞者的软弱形成鲜明对比,将舞者的个人情绪融入宏大的历史背景。舞者随着音乐结构和面具、衣裙的反复使用而不断将情节推进,舞台布景简约而纯粹,两位舞者的表演,也让舞评家对这部作品有着不同的理解:是男女关系的反复纠缠?还是圆明园被毁灭的历史再现?又或者是当代东西方文化的冲突、交融与混杂生长?

  其实,观点都依据观者自身的感受生发而来。这件舞者与乐手对话、当代舞与实验音乐互动的作品,带领观众走进北京圆明园的过去,通过身体的记忆,诉说、反思、感悟那段不可复制的历史,同样也可以融汇中西文化与艺术思考,亦可以只是感受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的探索与魅力。

  “生活”的《活着就好》

  不同于《圆明园》的宏大叙事、沉重历史和纯粹的现代舞蹈的艺术感染力,以上海为主题的《活着就好》 ,则通过舞蹈剧场多媒介的表现形式讲述了一个关于上海、爱与希望的故事。整个作品重点是史晶歆在上海的83岁的奶奶,以她的生命线索和上海这座城市的生命进行对话,以上海的城市变迁和历史发展脉络为整个作品宏观的创作背景与讲述的语境;同时另一条情感线索讲述的是史晶歆和奶奶之间的情感变化,从远距离产生的陌生感到慢慢彼此理解、靠近,从奶奶的老去到自我成长,在这一过程中我们了解了彼此和自己,同时也感悟了真实的人生。在舞台表现上,扫地、吃饭、洗刷马桶、修理灯泡等生活琐事和大时代中大事件的视频紧密结合,意象地展现了奶奶的生活和经历,表达了城市发展与个人生命之间的对话,同时又讲述了一个奶奶和孙女之间的故事,体现了隔代人之间的观念冲突与情感变化。

  相较于《圆明园》的纯粹,舞蹈剧场最吸引史晶歆的地方在于它可供解读的信息量很丰富,观众可以多角度、全方位地去观看作品。除了舞者的肢体艺术,弄堂里的桌子、筷子、灯、扫帚,电视机里奶奶一天的生活,视频中老上海的景象和广播中与市民生活息息相关的讯息,融合成多层面的艺术效果。史晶歆认为,舞蹈剧场对国内观众而言,还是较为陌生的艺术形式, 《活着就好》则是对观众欣赏力的一种全新挑战。据她介绍, “舞蹈剧场”概念的创作,得益于德国编舞大师皮娜·鲍什的创作。她表示,皮娜的舞蹈剧场常常拼贴性地融合歌、舞、乐、对白,叙事效果疏离,舞台设计支离破碎,作品虽不以技术完美为前提,却可用技巧性舞蹈动作,其中也包含有日常生活,这让史晶歆发现,“原来舞蹈还可以这么跳” !北京舞蹈学院教授刘建认为,史晶歆能从近在奶奶一辈人身上反馈我们是谁,难能可贵,接触到了中国现代舞的地气。“史晶歆对舞蹈的激情与痴迷,已使她成为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她的作品在内容上,已随其阅历的拓宽而日渐深刻,并在形式上做出了有意味的探索。 ”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所长欧建平指出。

  从北京到上海,从文明古都到时尚魔都,从我自己到我奶奶,从小自我到大人生,从《圆明园》到《活着就好》 ……《双城》在以舞蹈动作为主要元素的同时融入了实验音乐、环境空间、戏剧表演、声音文本、纪实影像、舞台装置等不同媒介,歆舞界一直在探寻表演艺术形式的多元性,而身体文化强烈的自我诉求也在城市与历史的背景下被无限扩大,由此,舞蹈艺术的能量才又一次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