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小说》剧照
1994年的5月，纳尔逊·曼德拉宣誓就职，成为南非首任黑人总统；连接英法的英吉利海底隧道终告开放。而在法国蓝色海岸的一个清晨发生的另一件事同样极具震撼力——美国导演昆汀·塔伦蒂诺的作品《低俗小说》首度在当年的戛纳电影节上映。
“那应该是在早上8点半。 ”影评人安妮·汤普森回忆道。作为《娱乐周刊》资深记者的她当时正在戛纳会展中心找寻有趣的影片。“我的记忆里全是发自肺腑的热情掌声，它真是动人心魄。很多人对它能成为非凡之作寄予了厚望，而它的确做到了。 ”她说。
不久之后，便有很多声音宣称：《低俗小说》从很多方面，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地重塑了黑帮电影。最终，该片摘得了戛纳电影节的最高奖“金棕榈奖” 。在之后的几周，随着影片辗转于其他各大电影节并开始正式面向公众放映，迎接它的是如潮好评，外加一段颇具戏剧性的小插曲。
影片在纽约电影节的开幕之夜放映时，不得不暂时中止。当时效力于《新闻周刊》的影评人大卫·安森回忆说：“现场有观众晕了过去，于是叫来了一位大夫。他们接着续放电影时，剧中的众人恰好正将针管插进由乌玛·瑟曼扮演的角色的心脏，好让她活转回来，看到这一幕时观众们都笑喷了。 ”
可是据《纽约观察家》的电影记者史蒂文·加勒特回忆，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制片人哈维·温斯坦精心导演的一场戏。“每个人都确信这是他做的假，派演员装成观众，好让放映式给人留下深刻记忆。 ”
票房口碑双丰收
《低俗小说》作为一部独立电影，却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到最后它的全球票房超过了两亿美元。对男星约翰·屈伏塔而言这更是特大的喜讯，他的演艺事业因此柳暗花明，并与联合主演塞缪尔· L ·杰克逊、乌玛·瑟曼一道，获得了奥斯卡提名。当然，对哈维·温斯坦来说，这也是一次重大胜利。
成就《低俗小说》巨大影响力最重要的因素几乎已经成为公论，那就是影片完全别出心裁。围绕着生活在洛杉矶犯罪亚文化圈里几个精心刻画的黑社会角色，故事的展开打乱了时间的顺序。这些角色有屈伏塔和杰克逊饰演的黑帮杀手，乌玛·瑟曼饰演的黑帮老大的老婆，还有由布鲁斯·威利斯饰演的拳击手。
纽约大学影视专业的教授肯·丹西格认为，正是昆汀·塔伦蒂诺在影片中运用的色调变化手法使得作品独具一格。“他喜欢从喜剧氛围中突然转身到极度暴力，我管他的这个癖好叫休克疗法。 ”他说。而《低俗小说》的一位铁杆粉丝汤普森则回忆说：“它这么有影响的原因应该是暴力，是将暴力和幽默的精彩融合，它实在是太逗了。 ”
这部作品中的角色纵然充满暴力，却令人心生同情。丹西格说：“影片先使他们显得文明而有教养，然后再拿这种样子开涮，特别搞笑。塔伦蒂诺想让黑帮们装成高大上。他想说的是他跟观众一样，替剧中人着急。他很有思想。 ”
影片汲取了流行文化的很多元素，并因此声名远扬。配乐令人难忘，摄影效果醒目，对白机智过人。影片在年轻观众中间得到了很多共鸣，对他们而言， 《低俗小说》不啻于一杯醉人的鸡尾酒。
纽约影迷弗兰克·鲍尔斯在观看电影时才20来岁，他说：“感觉就像是见证了美国电影制作史上的大事件。 ”他为塔伦蒂诺搬上荧屏的东西所倾倒。“他吸收的很多东西——异域电影和小众电影，以前早就有了。但让观众耳目一新的是，他将各种元素编排到一起所运用的手法，这个大家可都没见过。 ”
褒贬不一的非线性结构
真正让观众目瞪口呆的是影片的形式，它的非线性结构。美国内布拉斯加林肯大学专攻电影研究的惠勒·温斯顿·迪克森教授说：“它颠覆了过去的模式，尽管影片很长，观众却能耐心看完，原因就在于情节盘根错节，充满对观众的智力挑战，活力无穷、颇具新意，总是出人意料，观众得一刻不停地猜。 ”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低俗小说》买账， 《洛杉矶时报》评论家肯尼·杜兰就代表了一种反对意见。“这位剧作者兼导演好像用力过了头” ，他写到，“有的情节似乎显出作者江郎才尽，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就好像因为害怕丢了名气，所以竭尽一切能事地刺激观众的感官。 ”有些评论认为影片浅薄，纯粹是在玩噱头而已。
惠勒·温斯顿·迪克森却如是说：“那些攻击它为浅陋噱头的人，忽视了作品显而易见、光芒四射的深刻含义。其中的一些对白无疑代表了塔伦蒂诺的巅峰水平。 ”
人们还诟病影片将主流电影制作加入了程式化的暴力桥段，不过塔伦蒂诺的粉丝却没把他看作主犯。“我不会责备他。特别是像山姆·毕京柏这样的制片人，早在塔伦蒂诺之前二三十年就已经给暴力真正设定了个套路，这个标准还从来没有人超越过。 ”史蒂芬·加勒特说。
毋庸置疑，在塔伦蒂诺的影响下，这部电影启迪了一代新的导演。在它之后出现了几部山寨版的《低俗小说》式影片。但在塔伦蒂诺的崇拜者眼中，这部作品从未被逾越。“在该片影响之下制作、却未得其法门而入，这样的电影比比皆是” ，汤普森说。“当时你不会觉得它影响力能有这么大，大到对所有后来的电影都产生了影响。 ”
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影评人和记者在《低俗小说》上映20周年时再度聚首。很多人都期望见到又一部开山之作。无论是不是《低俗小说》的粉丝，大家都盼着能观看到独具匠心的电影作品。也许能如愿吧——这也正是戛纳的神奇之处。不过，要击败这部被人们称为史上最佳之一的电影，难。
文 汤姆·布鲁克 编译 王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