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澳合璧致敬百年《春之祭》
栏目:城事
作者:本报记者 乔燕冰  来源:中国艺术报

《春之祭》剧照  乔燕冰  摄

  由旅澳华人舞蹈艺术家张晓雄创作与指导、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舞蹈系与西澳表演艺术学院舞蹈系学生共同表演的《春之祭》 9月13日震撼来袭,上演了一出“双城记” 。

  “打住吧!打住吧!太差了,滚回俄国去! ”

  “叫牙医来吧! ” (语义:讽刺作品太差气得观众牙疼。 )

  口哨、嘘声、议论、讽刺,甚至恶意凌辱,这是1913年5月29日发生在巴黎香榭丽舍剧院《春之祭》首演之夜的“剧场暴动” 。100年后的今天,在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创意舞蹈研讨会之张晓雄《春之祭》作品研讨会现场,借助电影《香奈儿秘密情史》中相关的片段,重温那个举世闻名的“丑闻” ,颇富意味。细细品之,句句斥责甚至辱骂,似已成为《春之祭》由其先锋性决定的经典性的反向证明。

  作为现代音乐与现代芭蕾的开山之作,斯特拉文斯基的舞剧《春之祭》 ,创造了百年不朽的传奇,并已成为音乐与舞蹈界一块永不褪色的试金石。从首演至今,世界各大交响乐团和芭蕾舞团已创作了几百甚至是上千个版本的《春之祭》 ,不断续写它的神话。

  作为2013年第二届国际创意舞蹈研讨会的重头戏,由旅澳华人舞蹈艺术家张晓雄创作与指导、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舞蹈系与西澳表演艺术学院舞蹈系学生共同表演的《春之祭》 9月13日震撼来袭,上演了一出“双城记” ——来自两个不同地域、文化、民族的青年人用现代舞的肢体语言和青春迸发的活力向经典致敬。

  主题:“当群体的意志凌驾一切,你、我都可能成为祭品。”

  澳洲学生肢体的强劲张扬,中国学生动作的深韵内敛,伴着斯特拉文斯基那时而悠远神秘、时而刺耳狂躁的《春之祭》古老祭乐, 78人的舞者阵容,史诗般的舞台格局,无处不透出摄人心魄的张力。舞台上中澳学子共同演绎的现代舞剧《春之祭》让观众屏息注目,耳目一新。

  依然是原始部落中以纯洁少女的生命献祭换得部落繁盛的古老仪式,而今却用现代舞将这个传世祭乐视觉化。这样的艺术呈现,来源于张晓雄25年的构思,他拒绝任何《春之祭》相关版本的阅读与欣赏,而是以自己的视角来解读。首演节目单上,这位创作者写下:“当群体的意志有了崇高的理由并凌驾一切,你、我都会成为祭品。 ”

  张晓雄坦言,创作源于自己特殊的经历。生于柬埔寨的他在上世纪70年代柬埔寨战争的颠沛流离中辗转被送来中国学习。之后移民澳洲进入艺术院校学习时欣赏到的第一部作品就是《春之祭》 ,音乐给予他的巨大冲击令他至今难忘。彼时,姐姐曾向他讲述善良的柬埔寨少女最大的噩梦——某一天全村少女要在村里指定地点列队,奉命供伤残军人挑为新娘的画面跳到眼前。“是什么东西驱动一些人有权力剥夺另一些人基本的生存权利?又是什么原因迫使一些人放弃自己的生命保障? ”正是那时,张晓雄便希望用当时所学未久的现代舞来表现这个疑问,在他眼里现代舞的精髓在于每个人都有表达的自由,而这个疑问也让他思考了25年。

  他告诉记者,他的《春之祭》有两层含义:为了生存,人都怀有对天地的敬畏之心,也愿意去付诸牺牲,但同时还有另一层意义,即当信仰和族群的世俗利益结合时,会不会有一种集体力量迫使某些人被当作牺牲品?

  “这是我要探讨的问题,因为在一个堂皇的理由下,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被献祭的人。人之所以会伦为共犯,不外乎因为欲望或恐惧而进行的妥协,会很自然地形成一种共犯结构。 ”张晓雄认为这样的内涵并非是厘定好人和坏人,而是厘定人能否克服自己的恐惧和欲望去坚守良知。“人的良知非常脆弱,要坚守这个良知要冒很大的危险。我觉得这正是我们的文化需要自省的地方,很多事情,我们可以把责任推给环境、推给时代,但很少有人来反思和追究自己的责任。 ”

《春之祭》剧照  张晓雄  摄

  教学:“只有通过舞台的检验,学生才能真正蜕变为舞者。”

  “编创70余人共舞的《春之祭》 ,除了主题对我的吸引外,是师者的身份驱动。 ”现任澳洲表演与视觉艺术学院驻校编舞家的张晓雄从事舞蹈教学近20年,他认为面对学生和面对舞台是两回事。创作者永远想挑最好的学生,而老师却不能这样,因为老师要观察每一个学生的特质,让所有人都得到展现。

  结构性作品是张晓雄在教学中找到的突破口。“结构性的音乐能提供多层次、多角色的训练,通过这样的结构,结合音乐勾勒出主题,同时有很多小的结构和主题存在,可以允许不同素质的学生发挥潜质。 ”张晓雄说:“我觉得舞者在教室里训练很重要,这是基础,但舞台是检验舞者与学生的分水岭,只有通过舞台,学生才能真正蜕变为舞者。 ”

  去风格化是张晓雄教学的另一个重点。在他为北京师范大学学生排练的4个月中,排练助理赫蒙娜的感触颇深:“晓雄老师一直强调要通过身体动力的支配使用方式,建构理性、多元并兼具包容性的训练体系。在去风格化的理性训练中,让舞者更专注于对自己身体的认识与探索,而不拘泥于某种特定的风格当中,以便更好地与国际舞台接轨。 ”

  不以专业背景选用舞者,可谓张晓雄去风格化理念的具体落实。他透露, 《春之祭》中包括主角在内的许多舞者,都来自普高的非科班学生。任何一种风格化舞蹈都是保护,但如果陷在里面,经验会成为负累。很多普高学生,如一张白纸,少了风格化的负担,反而让大家惊艳。

  抛开创作中融合西方人体力学原理与东方人体美学特征,嫁接西方现代舞技巧和中国戏曲、武术元素不言,张晓雄强调的是:“光是看70多个单纯而充满活力的舞者,去表演属于他们年纪的《春之祭》 ,就足够动人。 ”而通过舞蹈开启学生对自己认知的主动性,然后自信地表达,则是张晓雄舞蹈教学的核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