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得大江千斛水
研为翰墨颂师恩
——纪念筱白玉霜诞辰100周年
栏目:名家
作者:王冠丽  来源:中国艺术报

在评剧《庚娘》中王冠丽饰庚娘

  今年是筱白玉霜诞辰100周年,岁在壬虎,序在冬日。天津市评剧白派剧团全体人员捧心香一瓣,肃立于筱白玉霜像前,泣想慈颜,以寄哀思。

  评剧白派创由白玉霜,历经四代,起落坎坷,逾九十余载历史,辉煌未泯。

  白璧本温润,着霜更晶莹。叹大师生于无道之世,辛酸苦辣备尝。幸逢新中国,始得艺途坦荡。力倡雅颂之声,博得“霜艺流芳”。

  筱白玉霜是继承白玉霜艺术、中兴白派的杰出传人,是我国富有开拓精神并取得卓越成就,对评剧的变革发展有重大贡献的艺术家。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曾主演了若干经过整理改编的传统剧目和新编历史剧,如《千年冰河开了冻》《金沙江畔》《生活的凯歌》《把一切献给党》《苦菜花》《李双双》《小女婿》等一批饱含激情的新剧目,是新中国成立前后最早主演现代戏的先行者之一。同时,她又将大批传统剧目改造加工,使之成为评剧白派艺术的精粹,如《秦香莲》《杜十娘》《桃花庵》《朱痕记》《玉堂春》《临江驿》等。在戏曲改革中,她是一位功力深厚、锐意精进、开风气之先的大师。因为艺术成就突出,她两次当选全国政协委员,先后担任中国剧协理事和北京市剧协副主席,曾受到毛主席的接见。

  筱白玉霜的生命长度只有45年,但在这有限的长度里,她筑建了中国评剧的艺术高峰,让人们牢牢地记住了“白派”。如果说白玉霜作为白派艺术的创始人,开创了评剧旦角宽厚低回的唱法,那么作为白派传人的筱白玉霜,不仅全面继承了白玉霜的艺术优长,而且结合自身的特点把白派艺术送上了更高的境界,让评剧艺术更加雅俗共赏、深入人心。

  我10岁进戏校学习评剧,在校期间学的几乎都是样板戏,毕业后才接触评剧的各个流派。第一次听到筱白玉霜唱《秦香莲》时,我感觉她的唱腔百转千回,令人沉醉,始终在我的耳边萦绕,挥之不去,我便深深地迷上了白派,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白派的门人。1987年,我正式学习白派,从此开始了对白派艺术爬罗剔抉的过程。筱白玉霜更以其纯正的音色、宽广的音域、圆润的行腔,使白派艺术之韵、之味、之情愈加醇厚隽永、余音绕梁,但不失本身的自然亲切。她的表演尤其细腻传神,善以眉目达情,举止不浮不泛,含蓄素雅。从演唱的技巧运用到唱腔的设计安排,再到舞台上的一举一动,她无不从刻画角色心理出发,将心比心、细腻真切地表达人物的情感。观之闻之,美不胜收。作为白派艺术的承继者,让我自愧不如。

  为了学好白派艺术,我拜在骆玉笙先生门下,认真学习吐字发声、板头音律,还和京剧老师学习水袖。1997年,我获得了一个机缘,参与评剧音配像工程,为筱白玉霜的经典剧目配像。我有幸和许多当年跟她合作过的艺术家们一起工作学习,得到了他们无私的帮助与悉心的指导。我全身心地体味着藏在她醇厚圆润唱腔里的喜、怒、忧、思、悲、恐、惊,感受着她情绪的振荡起伏、音色的微妙变化,因她的喜而喜,因她的悲而悲。恍惚间,我甚至觉得正在与她融为一体。那段时光使我十分兴奋,也十分陶醉,我仿佛触到了白派艺术深入人心的力量之源。18出白派经典剧目配像完成后,我感到自己的艺术水平有了很大提升,对自己未来的努力方向也更加清晰了。

  2010年,我再次获得机缘。为了振兴评剧艺术,为了不让白派艺术流失,为了白派艺术后继有人,天津市委市政府在津成立天津市评剧白派剧团,我被委以重任。剧团成立后,我们边排边演,边整理边改编,边加工边提高,边继承边创新。在剧团成立短短的12年里,我们共恢复、改编、新编等白派剧目20余出,演出近千场。就在这短短12年里,我们花大力量抢救并发展白派经典剧目,并为国家重点文化工程“像音像集萃”录制了19出经典白派剧目。

  这19出经典剧目有的是由现存内容不完整或残缺剧目加工编纂而来,有6部完全是新编的。以《珍珠衫》为例,只遗存了约20分钟的两个片段,可这20分钟里有两段唱异常精彩,堪称白派经典。我们广泛收集材料、多方听取意见、反复修改剧本,最终救活了这出戏。我们把它搬上舞台后,观众给出了一致的好评。再如《包公三勘蝴蝶梦》,虽是白派剧目,但影响不大。我们重新改编剧本,吸取其他流派的优点,加强了内心戏,上演后观众反映极好。我们完成的“像音像”剧目在央视播放,收视率很高,至今已有200多次的重播,得到了观众的高度评价,使白派艺术振兴光大。如果说白玉霜在上海拍摄的第一部电影《海棠红》使评剧艺术红遍了大江南北,那么筱白玉霜1955年在长春拍摄的电影《秦香莲》将评剧白派艺术推向了巅峰。

  12年的历程,我们继承衣钵、尽心竭力传承白派艺术,培养了一批优秀的接班人,有的学生已有近10出大戏的积累,而且常在舞台上演白派剧目,得到了观众的认可,未来可期。

  12年的历程,我们拍出3部戏曲电影《韩玉娘》《海棠红》《包公三勘蝴蝶梦》并在国内外获得殊荣。其中《韩玉娘》《包公三勘蝴蝶梦》荣获了中国电影金鸡奖提名、中美电影节最佳戏曲电影奖和中国戏曲电影优秀电影奖,《包公三勘蝴蝶梦》还荣获了北美电影节最佳戏曲长片奖,《海棠红》荣获中美电影节最佳戏曲片大奖,并在北美地区连续放映多周。戏曲电影让评剧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这12年的历程,是奋斗的历程,是在白派先师的恩泽下谱写新篇章的历程。

  旧岁将辞,新年在即,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我们白派剧团定当再接再厉,不长骄娇之气,于继承中以求发展与创新。

  巨星闪过,何须悲伤?流水光阴永远带不走幽咽如泣、动人情肠的霜韵白腔。

  (作者系天津市评剧白派剧团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