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与刘兰芳合作长篇评书《彭大将军》
栏目:视线
作者:鄢德全  来源:中国艺术报

  年少时听评书《岳飞传》《杨家将》,对演播者刘兰芳非常敬佩。2008年9月,中国曲协、安徽省文联和中部六省曲协联合主办的“中部六省曲艺大赛”在安徽黄山举行。我受命担任湖南省代表团领队,带着湘潭的小品、衡阳的渔鼓、长沙的快板3个节目的编剧及演职员上了黄山。大赛预备会由时任中国曲协主席的刘兰芳主持,我就坐在刘兰芳身边。会议开始前短暂的空隙,她询问我和湖南代表团的情况,当得知我负责《湖南曲艺》杂志编辑工作时,刘兰芳很高兴地说:“一个省办一个曲艺杂志很了不起呀,一定要坚持办下去,团结更多的曲艺作者。”随后,她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给了我。从此,我与刘兰芳便有了联系,她总是鼓励我多写老百姓喜欢的带露水、接地气的作品,服务人民。

  2017年4月,我受湘潭彭德怀纪念馆委托,参与策划创作长篇评书《彭大将军》的工作。我立即与刘兰芳的先生、著名评书作家王印权达成共识: 《彭大将军》的文本创作由王印权及其弟子王封臣和我共同完成。同年6月,我去了北京,同他们就文本创作的具体细节进行了认真商量,统一了认识。但由谁来演播,没有达成一致——我的意见是请刘兰芳演播,王印权和王封臣都认为她年事已高,表示了反对,谁来演播的事,暂时搁置了。

  先把文本搞出来再说吧。反正,我坚信刘兰芳一定不会拒绝我这个要求的。

  紧接着,我把王印权、王封臣师徒俩接到湘潭采风。参观了彭德怀元帅故居和彭德怀纪念馆,师徒俩深深被彭德怀元帅勇敢担当、一心为民的精神感动。王印权主动向我表态:“一定做好老太太的工作,让她担当起演播《彭大将军》的重任。”

  回到北京没几天,王印权给我打来电话说,刘兰芳欣然接受了演播《彭大将军》的任务。她说:“我们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以人民为中心的政党。在彭老总的革命生涯中,完全体现了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和崇高追求。这个作品我不演播,那我就对不起彭老总和全国人民。”

  反映彭德怀元帅的传记、纪实作品不少。其中就有我的战友曾凡华与纪学合作的长篇纪实《彭德怀元帅》。开始,我们就打算以此为蓝本,进行评书创作。后来,我们几个和刘兰芳一商量,觉得以马继红编剧的电视连续剧《彭德怀元帅》为蓝本更合适。

  改编的蓝本确定了,刘兰芳夫妇、王封臣和我再次梳理了创作思路、步骤,并进行了分工,马不停蹄地投入了文本创作,到2018年4月底基本完成,作品初步定为50集。

  刘兰芳认真看了定稿,提出了不同意见:“每集都写得太满,至少能细化到63集(回)。”我们都觉得她的意见很有道理,确定由王印权全权负责细化工作。

  2018年5月初,66集(回)长篇评书《彭大将军》正式送审。

  2018年6月中旬,长篇评书《彭大将军》通过审查的批复下来了,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的录制通知也下达了。刘兰芳关起门来,埋头伏在《彭大将军》的文学脚本里,熟悉叱咤风云的彭老总每一段灿烂人生。

  同年7月2日,长篇评书《彭大将军》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录播厅正式开始录制。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与刘兰芳的家一南一北相距10多公里。为了避开上班交通高峰期的拥堵,刘兰芳与王印权每天大清早6点便起床,去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录播厅外等候,待9点上班时开始录制。中午,吃个盒饭,在录播厅稍事休息后,再开始下午的录制。

  7月的北京,骄阳似火。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录播厅有一道玻璃墙,将演播者与工作人员严密分开。玻璃墙里外都有中央空调,为了更好的录制效果,刘兰芳坚持不让自己的演播室里开空调。一场下来,总是泪盈脸颊,汗湿衣衫。导演、编辑都过意不去——怎么能让一个75岁的老太太如此煎熬。

  2018年7月20日,《彭大将军》录制已进入尾声,我一早来到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早已先于我去的刘兰芳捧着一摞稿子正在录播厅外凝神思索。我知道,她的心神一定又进入了彭老总烽火岁月里的某个情境中。我不敢打扰她,悄悄退到一旁。

  编导果实告诉我,刘兰芳对作品的每个字、词的读音和语气,一丝不苟,不适合的,坚持重来。她不允许有半点瑕疵留在作品中。

  刘兰芳曾经跟我说:“彭老总的事迹太感人了,他是我们中华民族、中国人民的真英雄、大英雄!”

  2018年12月的一天,我收到从北京邮来的快件。打开一看,是刘兰芳邮来的她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录制《彭大将军》时用的纸质稿,沉甸甸的,足有八九斤重。

  这捆全部三号字打印、行距之间拉开了一行空白的纸质稿,页页都留满了她手写的文字和画的各种符号。不是熟悉脚本的人恐怕是很难读懂的。殊不知,刘兰芳为录制《彭大将军》是花了多大的心血,倾注了多么厚重的热情啊!

  这捆纸质的稿子,我按照刘兰芳的嘱咐,送给彭德怀纪念馆收藏了。我相信,许多年后,这一定又是一件珍贵的革命文物。

  2020年11月26日,刘兰芳随中央文明办、中国文联、中国曲协开展的“第七届全国道德模范故事汇第三轮示范巡演”来到湖南湘潭。她特地把我叫了去,她对湖南省委宣传部和湘潭市委的负责同志说:“我是说《彭大将军》的,他(指我)是写《彭大将军》的。”

  刘兰芳对我说:“你长期在基层,老百姓对评书《彭大将军》都有什么看法和意见,一定多收集反馈意见。只要是老百姓的意见,对的、错的都要收集。虽然那么多电台已经播过作品了,但艺无止境,我们还可以改。人民满意,是我们文艺工作者的责任和追求。”

  《彭大将军》自2018年10月11日开始由中央广播电视总台首播以来,全国已有500余家广播电台播出,有的广播电台甚至播出了两遍、三遍,受众以亿数(次)计。去年底,为总结近10年来湖南省文艺创作成果,中共湖南省委宣传部、湖南省人社厅、湖南省文联共同举办了“第二届湖南省文学艺术奖评审”,长篇评书《彭大将军》荣幸获得“文学艺术作品奖”。

  刘兰芳如今已退休多年了,她仍然在为人民放歌,并经常关心我的创作。有次她发我微信说:“我们搞评书创作,对一字一句的顿挫抑扬、轻重缓急、一个标点符号所要表达的内涵,都得细心揣摩,精益求精,来不得半点马虎。”

  刘兰芳对艺术的敬畏,对人民和英雄的情怀,时刻鼓舞和鞭策着我。我定当在新的历史的征程上,以人民为中心,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