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或尖锐,都是温暖的现实主义
——“新鲁剧”《三泉溪暖》观后
栏目:新作快议
作者:倪自放  来源:中国艺术报

电视剧《三泉溪暖》剧照

  正在央视一套热播的“新鲁剧”《三泉溪暖》以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区三涧溪村党支部建设为故事原型,塑造了女党支部书记高云溪、区委书记齐东方以及优秀青年孙梅梅等党员干部形象。该剧不仅仅反映三涧溪村(剧中叫三泉村)在乡村振兴道路上创新发展的历程,更重要的是反映了全国很多这样的典型村庄从脱贫攻坚向乡村振兴转变的衔接,彰显了三涧溪村的经验,贯彻了新发展理念。

  历经4年打磨的《三泉溪暖》,对有现实主义创作传统的鲁剧而言,有继承也有创新:像该剧导演王文杰执导的许多优秀作品一样,《三泉溪暖》为观众营造了一个开放性的艺术场域;剧情直面现实,相比同题材剧集提出的问题更为尖锐;剧集始终真情涌动,抒写着“家的温暖”,守护“家文化”的精神内核。

  导表演共同营造的开放性场域

  看《三泉溪暖》 ,首先想到的是经典鲁剧《大染坊》。作为年代戏的《大染坊》,与作为当代现实题材农村剧的《三泉溪暖》,在剧情、人物、主演等方面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之所以看《三泉溪暖》首先想到《大染坊》,在于两部剧集都能够“先声夺人”,在短短一两集的叙事里,迅速让观众进入剧集所营造的场域中,而两部剧集的导演,都是鲁剧资深导演王文杰。

  《大染坊》艺术场域的营造在于导演通过剧中不同人物的语言,来烘托作为主角的陈寿亭,可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三泉溪暖》中,王文杰似乎也在用类似的手法营造三泉村这个场域。在该剧中,陈逸恒饰演的村委会主任李永福,被剧中不同的人物叫“大哥”,而被他抚养长大的高云溪,则是以“福爸”称呼李永福。以“大哥”“福爸”两个称呼为纽带,李永福作为三泉村故事主要人物之一的形象迅速树立起来。当然,该剧的另一个主要人物高云溪也在不同的称呼中被强化了形象,长辈叫她“云溪”,年轻一代叫她“云溪姐”,在三四集之后更多的人则叫她“小高书记”。

  另外,演员的表演也为这种艺术场域的营造加分。陈逸恒饰演的李永福情感表达克制而张力十足,王力可饰演的高云溪真实接地气。稻田边李永福和高云溪谈新任村党支部书记以及高大泉墓碑前两人的无语凝噎,也都情感真挚,表现力强。

  与《大染坊》相比,《三泉溪暖》情感浓郁的艺术场域更具开放性。随着剧情的发展,《三泉溪暖》在以三泉村为核心的艺术场域外,还逐渐扩展到了区里、市里,与村里有合作的上海方面也着墨不少,甚至通过年轻人的婚恋将保罗这个外国人引入叙事。更为丰富开放的艺术场域的展现详略得当,剧集创新性发展的主题得到强化,年轻人更具开拓精神的特性也显现得更加充分。

  更尖锐矛盾冲突的艺术化处理

  相比同类题材电视剧,《三泉溪暖》把背景放在城郊村、回迁村,把乡村振兴、科学发展、持续发展、精准发展遇到的壁垒作为攻坚破难的主要矛盾来呈现。剧集没有回避矛盾,对新的发展以及发展中的问题和矛盾都有呈现:乡镇成社区、农院起高楼、农田变工厂、超市变网店;“互联网+大数据”时代的到来,瞬间让古老的山村和城市接轨、和世界接轨。村民住进了楼房,拥有了财富,而富有的狂热、角色的错位、生活的错乱、未来的迷茫……在新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的双向“拉扯”中,乡村治理的矛盾日益凸显。

  具体剧情上,《三泉溪暖》呈现的矛盾是非常尖锐的。第一集,开头是两分钟不到的诗情画意的场面,然后就是因为安全隐患爆发导致的化工厂大爆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高云溪回村担任党支部书记和李永福发生观念上的冲突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村里的黏土矿又发生透水事故,事故造成两人“失踪”,这一剧情发生在第四集的结尾处。前四集就给出爆炸、透水这样的大事故剧情,不是人员受伤就是人员“失踪”,《三泉溪暖》不是在显示其有“猛料”,而是紧紧围绕剧集的核心创意“发展”来叙事。在新旧动能转换过程中,三泉村面临着高耗能、高污染企业的转型问题。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人员、经济、思想各方面遇到的壁垒都不小,两次事故让发展过程中遇到的种种问题一一暴露出来。爆炸的化工厂和透水的黏土矿,都来自罗梦达的梦达集团,而这些企业都是李永福招商引进的,整顿落后产能,李永福要下很大的决心。李永福对改变落后产能的犹豫与高云溪科学发展、精准发展的思路,在观念上形成拉扯,这是该剧的核心故事线。

  当然,《三泉溪暖》对尖锐矛盾的呈现并不仅仅是“猛”,而是有许多艺术化的技巧。如化工厂爆炸导致李永福受伤,成为区里决定派高云溪回村任职的原因;在黏土矿爆炸的剧情中,两人“失踪”让人震惊,但剧情随后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所谓“失踪”的高拍拍和张旭实际上爆炸前就从黏土矿离开了。

  作为精神内核的“家文化”呈现

  该剧的“返乡”叙事,有年轻人回乡施展抱负、报效家乡的志向在里面,有激烈的戏剧冲突,还有“养亲”“孝道”“孝心”的传统文化回归,以及“家的温暖”“家人之爱”正能量的传播。《三泉溪暖》让矛盾和深情交织,形成剧集温暖的现实主义风格,作为剧集精神内核的“家文化”在此过程中得到充分体现。

  女主角高云溪研究生毕业,本来是上海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助理,她考公务员回到家乡的区委组织部,后来又回到家乡三泉溪村担任村党支部书记。高云溪的回归,让老主任李永福很恼火。父母双亡的高云溪由李永福养大,李永福反对高云溪回村的原因是怕影响孩子的前程,李永福说:“山窝窝里当个‘芝麻官’,十几年的书白读了,这其中的困难你想象不到。”

  剧中,三泉村社区服务中心入户影壁上有一个大大的“家”字。而这不仅是一个简单的“家”字,背后呈现的是“家”字结构的治村理念。在后续的剧情中,高云溪带领全村党员,倡导家风、家规,移风易俗,改善民风。她把三泉村比作一个“家”,把“家”字上面的一点比作党支部,开展支委包村、党员包片儿等办法,用党的精神、党的创新理论聚齐民心,让三泉村展新颜。而“家”字形管理体系,来自高云溪这个人物的现实原型——济南市章丘区三涧溪村党委书记高淑贞。以家事牵动村事,以村事回应国事;以家庭亲情串起家史、村史和国家史。《三泉溪暖》唱响的是“家的温暖”,抒写的是蕴含深意和时代精神的“家文化”。

  (作者系山东《齐鲁晚报》主任记者、山东省签约艺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