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的故事》的创作积淀与审美接受
作者:王少明  来源:中国艺术报

  一部音乐作品的成功,从创作主体的角度看,不外乎“三个积淀” :历史积淀、生活积淀和艺术积淀。词作家金沙和作曲家孟勇所创作的《苗寨的故事》 ,是“三种积淀”的集中体现和必然结果。评价一部具有交响性的音乐作品是不是优秀作品,一是要从音乐形态上看,交响性强不强;二是要从艺术形态上看,综合性强不强;三是要看有没有史诗性;四是要看时代性突不突出。 《苗寨的故事》在这四个方面都有上好的表现。

  美学的维度主要体现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是“立美” ,第二个是“审美” 。立美是指在实践中创造美的形式或建立美的结构,也就是说,立美是一个创造过程,是立美者或作者创造性能力和创造性生命本质对象化过程,它为审美者的审美提供对象。组歌《苗寨的故事》体现了二位作者双重的创造:一是表现在艺术形式上。由湖南文联组织创作的反映“精准扶贫”首倡地“首倡之为”的大型组歌,是我国第一部反映脱贫攻坚主题的大型交响叙事组歌。国内反映“精准扶贫”的文艺作品很多,但以组歌的形式来反映的则属空白。这首先就是一种艺术形式上的突破。况且该组歌从文学形态上看,歌词优美,恰到好处地运用赋比兴修辞手法。如: 《美丽的小阿妹》中“太阳太阳当镜子,映红阿妹的俏脸庞。月亮月亮作项链,绕在那阿妹的脖子上” ;在《缠树的老青藤》中写道,“天上下雨满天洒,哪个岩石就不想开花,缠着你的枝丫丫,缠着你的贫困就像缠树的老青藤,在你泥土中深深把根扎。天上下雨满天洒,总有岩石它开不出花,缠着你的腿巴巴,缠着你的贫困就像缠树的老青藤,在你心窝窝把根扎” ……歌词形象生动,既具有诗的韵律之美,也深具哲理。从音乐形态上看,曲作者能充分运用西方和声与复调思维,使交响性具有一种张力感。同时也尽可能挖掘和发挥湘西苗族传统的二度和声的功能,利用苗族民间音乐元素,使作品的音乐形态不失其地方风格与特色。特别如果是从臻美的角度看,臻美即作品的群体效应,或各个立美主体聚合成的一个群体的行为。该作品作为组歌的形式,把各种唱法融为一体,有领唱与合唱、齐唱、独唱、男女合唱、无伴奏合唱、男声独唱、女生独唱、男女声二重唱等等,这些不同的演唱形式能够有机形成一个整体,能给听众一种和谐美好的整体效应。

  从审美的维度看,组歌给人的审美感非常丰富。审美是从观众的认知和接受角度而言的,审美的过程就是一个欣赏接受美、拒斥丑的过程。我把对这部作品的审美感总结为“五感” :一是快感,即由于作品的节奏、旋律和振动的频率基本接近人体经络、血液细胞和脉象的频率而使人产生快感,因而说,如果能经常欣赏到这种音乐,可以对人的身体健康具有积极的作用。二是快乐感。快乐感是从心理的角度而言的。该作品的第二、第三乐章的歌曲都是令人感到快乐的。三是灵性感。该作品能激发欣赏者的丰富想象力,触发其联觉效应。四是美感。这里的美感包括优美感和壮美感。优美感是指作品的歌词的文学形态和乐曲的音乐形态能给欣赏者一种审美的体验,培养欣赏者的审美品位和提高审美能力。具有壮美感的作品有《千年苗鼓咚咚响》 《悬崖上的修路号子》以及《奔驰在祖国大地上》等,都具有一种磅礴气势,令人荡气回肠。最后是该作品给人带来的幸福感。所谓幸福感一定是灵魂意义上的。用一句哲人的话说:幸福感是灵魂的歌唱。幸福感本身有两种:一是自在的幸福感,一是自为的幸福感。自在的幸福感是一种天然的或上天赐予的,不一定要经历苦难而形成的。自为的幸福感则不然,它是由苦难感升华而来的。我们在组歌的第一乐章的四首曲子中可以听到苗族苦难的历史过往,从而产生一种苦难感,仿佛自己的灵魂同苗家人一起受难。而当我们听到最后一个乐章《太阳升起》时,通过音乐,又把这种苦难感升华为一种幸福感,为苗家人的幸福而幸福。

  尽管该作品不失为一部优秀之作,但在我看来仍然具有可以提升的空间。湘西苗族神秘而多情,建议在器乐中多一些具有神秘感的音乐元素,最好能通过大提琴和苗族打击乐来表现。在第一乐章中增多一些苗族原生态歌曲,并最好用苗语歌唱,因为方言是文化的密码,如此可以增加作品的表现力和吸引力。

  (作者系星海音乐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