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歌舞一台戏
——民族音乐剧《清江清长江长》观感
作者:傅显舟  来源:中国艺术报

  新世纪以来,云南花灯音乐剧《小河淌水》 、浙江嘉兴田歌音乐剧《五姑娘》 、陕西民族音乐剧《米脂婆姨绥德汉》 、湖北恩施乡村音乐剧《黄四姐》先后出台,到如今湖北宜都乡村音乐剧《清江清长江长》上演,民族音乐剧、乡村音乐剧的创演出台逐渐兴旺起来,接上了延安秧歌剧《夫妻识字》 《兄妹开荒》 、新中国成立后的民族歌舞剧《刘三姐》等民族歌舞剧发展的香火。

民族音乐剧《清江清长江长》剧照

  歌声响起,是悠扬的合唱;大幕展开,是浩荡的江水。清江、长江汇合口,土家姑娘采茶歌唱。姐妹们调笑水妹子,要她与相爱的渔民小冬对歌,茶商陈大发赶来阻止。原来,陈大发已经去水妹子家提亲了。他拦住下山的小冬爹,要挟他,不准小冬追求水妹子,否则追讨借款。

  陈大发哪里知道,个性倔强的水妹子根本不喜欢他。音乐声中与小冬约会,答应小冬只要“表现好” ,就一定嫁给他。在水妹、小冬的说服下,小东爹最后也答应,成全儿子的亲事。恼羞成怒的陈大发,在行船运货途中敦促船老大小东爹冒险行船,酿成事故,小东爹为救陈大发落水遇难。葬礼祭祀仪式隆重,赶来悔过认错的陈大发,最终被小冬接受了。下半场戏开始在三峡大坝建成移民之后,小冬夫妇专心茶场种植,而一直搞营销的陈大发货款被骗,销售公司面临倒闭。危难之中,小冬夫妇与众乡亲们解囊相助,帮助陈大发渡过了难关。多年以后,小冬夫妇的儿子上大学茶叶专业毕业,正逢陈大发茶叶公司开辟丝绸之路西部业务,陈大发征得小冬夫妇同意,将小冬儿子派去国外开展业务。分手前大家聚会合唱一曲,赞颂家乡、感恩父辈,不忘家乡山水情、不忘前辈养育之恩。

  作为国家艺术基金2018年度资助项目,民族音乐剧《清江清长江长》日前在湖北宜都剧院首演。该剧编剧彭阳、唐静平、黄念清,作曲配器朱才勇、万江峰,导演唐静平,舞美设计江中鸿,操奕平、万莉主演。

  这是一出故事简单、内容朴实的鄂西乡土音乐剧,主题歌颂爱情、赞颂乡情,展现了长江三峡坝区清江流域宜都渔乡、茶山四十年来巨大的变化。编导以爱情为主线,歌舞为形式展演戏剧,满台歌舞一台戏。

  开台主题歌《清江清长江长》是山歌兼渔歌的混合风格, 《打个哦呵过了河》是茶山山歌,用对歌形式展示小冬与水妹子爱情。 《清江渔歌》是歌舞曲,小冬与水妹子互述衷肠,有坚定克服困难将爱情进行到底的说唱,有江中捕鱼的舞蹈。 《猜灯谜》是又说又唱的民俗表演唱风格,展示了小冬与水妹子的聪明才智。接下来小冬与他爹江浩天发生冲突,江浩天终于同意儿子婚事,年轻人合唱《打银锁》是一段广泛流传鄂西、川东土家族、汉族共享的民歌,载歌载舞再现打银锁定亲的民族风情场面。 《祭江》是船工出航壮行的酒歌, 《闯滩号子》是长江船歌,劳动号子类型展示船工勇敢刚强的气质。《思念》是民歌风的对唱合唱,表达小冬与水妹对父亲江浩天的思念之情。 《撒叶儿嗬》是当地民俗的送葬歌,敲锣打鼓,载歌载舞,表达众人对死者的祭奠与怀念。上半场演出足足七段歌舞戏,好看好听,汇集了土家族、汉族民间说唱、歌舞音乐,地方风格浓郁。

  下半场戏讲农村经济转型后茶农办茶场搞商贸出口,歌舞戏段落依然不少, 《青苗》反映茶园种植劳动, 《山里火塘》展示冬天农闲生活, 《板鞋舞》展示小冬夫妇添孩子的幸福心情,到终曲主题歌《清江清长江长》的歌舞再现,歌舞戏占据一大半时间。间以串场说书人敲锣、打梆梆尺、唱方言连接剧情,可以说主要以民间歌舞展演戏剧情节,是一台名副其实的民族歌舞剧,或者说乡村音乐剧。全剧采用方言表演,地方特色浓郁,好看好听。一曲主题歌贯穿始终,音乐统一集中,也不乏对比。

  这台乡村音乐剧群众演员舞蹈出色,男女主角唱功不凡、表演朴实,歌声动人、舞姿活泼。男主角小冬男高音个头不高,唱功扎实,高音嘹亮、声区统一,吐字行腔自然清晰;女主角水妹女高音嗓音漂亮、行腔婉转、形体秀丽,表演入戏。陈大发表演有戏,小东爹男中音唱演朴实,说书人演唱是原汁原味的民间风格。满台歌舞演员训练有素,动作整齐,风格统一,生活气息浓厚,民族色彩浓郁。

  地方音乐戏剧的当代发展,责无旁贷地担负着传承地方传统艺术的责任。歌舞演戏剧可以说一箭双雕,既传承了民间歌舞又反映了现实生活。给那些一搞“非遗”就忘记当代、一搞音乐剧就忘记传统的短视学者与艺术家一个很好的提醒。当代舞台艺术发展与“非遗”保护一点不矛盾。

  当然,这台刚出生的乡村音乐剧不可能十全十美,歌舞的强势与戏剧的相对单薄成为对比。这体现在音乐剧戏剧相对弱势,是因为剧本以早先的歌舞诗结构调整,编剧、连接加工而成。戏剧创作受到以往歌舞格局与结构的局限。演出当晚的专家座谈会上,各路专家就如何提高音乐剧戏剧品位、加强戏剧冲突、丰富戏剧情节、加强人物个性塑造、加深戏剧与歌舞表演的融汇方面提出了意见,希望主创人员进一步修改打磨这部民族音乐剧,争取做出一部乡村音乐剧精品剧目。

  新世纪以来,云南花灯音乐剧《小河淌水》 、浙江嘉兴田歌音乐剧《五姑娘》 、陕西民族音乐剧《米脂婆姨绥德汉》 、湖北恩施乡村音乐剧《黄四姐》先后出台,到如今湖北宜都乡村音乐剧《清江清长江长》上演,民族音乐剧、乡村音乐剧的创演出台逐渐兴旺起来,接上了延安秧歌剧《夫妻识字》 《兄妹开荒》 、新中国成立后民族歌舞剧《刘三姐》等民族歌舞剧发展的香火。这些乡村音乐剧全面继承民族民间音乐舞蹈传统,以歌舞形式展演新的戏剧题材、塑造新的戏剧人物,表现新的时代,显示出传统艺术形式融入当代舞台剧创作表演的巨大潜力与艺术魅力。浩瀚汪洋的中华民族民间歌舞与品种丰富的戏曲表演,为乡村音乐剧、戏曲音乐剧、民族音乐剧和中国音乐剧的发展提供了强大支撑与无尽源泉,等待有才华的音乐戏剧艺术家去开拓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