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到原点理解“包豪斯”
栏目:视线
作者:本报记者 蒲波  来源:中国艺术报

中国女人和钢管椅的照片  来源: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

  4月中旬,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教授许平刚从国外回北京,在考察了英国、德国和美国的设计教育之后,他对“包豪斯”产生了新的理解。“我以为包豪斯对于欧洲是上个世纪的话题。然而,一到魏玛就被工地围栏吸引,格罗皮乌斯的头像,让我强烈感觉到包豪斯在魏玛的存在感。 ”许平说。

  2019年是包豪斯百年校庆。包豪斯自诞生之日起以其国际化的定位,与世界上的其他文化保持着对话与交流,其影响遍及欧洲、亚洲、非洲、北美和南美洲,影响了20世纪现代主义的发展走向。值大型展览项目“迁徙的包豪斯”框架下的首个展览“设计生活”在杭州新落成的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开幕之际,北京德国文化中心·歌德学院(中国)在北京举办了“从包豪斯到亚洲战后设计对西方现代性的接纳与反思”研讨会。

  许平回顾了中国自1918年以来对包豪斯的接受史。“包豪斯作为艺术教育的重要信息为中国接受,已经是上世纪80年代以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国内介绍了很多包豪斯的动态信息。 ”然而,许平认为在这个很漫长的接受过程中,研究者更多地是强调包豪斯的功能主义、理性主义的理念,对包豪斯的早期精神缺乏重视。他在参观了包豪斯当年建筑师的作品展之后,为这些早期建筑师严谨的治学精神所打动。在哈佛大学设计学院,关于“当代儒学的温暖和尊严”的海报,让他深切感受到“包豪斯巨大的文化张力依然存在” 。许平认为,包豪斯所提出的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也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就是“艺术和技术的统一” 。全球化、科技发展的今天,如何找到艺术与技术之间新的统一关系呢?人的尊严如何得到实现呢?这都是继承包豪斯所需要思考的问题,因为包豪斯远不是技术单边主义和工业抽象主义,它与人的价值实现密切相关。

  包豪斯德绍基金会研究所所长雷吉纳·比特讷曾执教于包豪斯学院、德绍建筑研究院,出版了《手工艺是现代的:从包豪斯制造开始》 《储备:精打细算!包豪斯的历史模型和当前立场》以及《和加尔各答的包豪斯:遇上大都会先锋派》等著作。雷吉纳·比特讷从一战后国家主义概念在欧洲的上升以及战后德国对战争的理解中去探寻包豪斯理念的来源。在包豪斯成立之初,德国的出版物中其实呈现了各种不同风格的建筑。建筑师们希望找到新的建筑形式、建筑工业新的可能性和新的合作方式。她强调,包豪斯不是学派或者教学法,或者是政治,它的产生是为了解决日常生活中的问题。“人们想要在废墟之上找到新的精神性,人们希望知道如何用非欧洲的方式对世界进行批判、重新认识自我。 ”雷吉纳·比特讷指出,包豪斯除了受到欧洲大陆哲学家的影响、吸引了很多艺术家的参与之外,还受到印度哲学的影响。“从东方的视角去看包豪斯,就能看到什么是一种国际主义风格——包豪斯风格。东西方的文化冲撞,产生了非常复杂的结果,为今天的文化艺术奠定了基础。 ”她说。

  包豪斯在印度的形成过程,正值印度在发生社会转型。德里阿姆贝伽尔大学设计学院教授苏其塔·巴拉乌布拉曼彦从城市规划、住宅设计以及产品设计三个角度呈现印度在脱离殖民之后的现代设计进程,并阐释包豪斯及设计在其现代化进程中起到何种作用。她提及,当时,印度的反殖民运动如火如荼。她展示了甘地用纺车的照片,那也是印度反对英国殖民教育的一部分。“甘地创建的大学,与包豪斯运动是同步的。甘地重新设计了纺车,他是印度朝现代化发展、改进手工业的设计师。 ”苏其塔·巴拉乌布拉曼彦介绍, 1946年印度的《设计》杂志的编委,有很多包豪斯大师。杂志所刊登的手工制造产品体现了很多现代因素。那些去哈佛大学学习现代设计的印度学生,回国后设计的建筑都有着包豪斯的影子。

  今天重新审视包豪斯,其实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正如中央美院建筑学院副教授韩涛所说:“包豪斯不是一个单数,而是一个复数。它与亚洲文化的关系,更是复数的复数,不是一个可以简单概括的关系。 ”韩涛进一步解释到,包豪斯在发展过程中有主题差异、阶段区分。它又是由不同的人构成,因每个人的观点不同而复数化。在包豪斯理念的形成中,东方和西方的勾连非常之多,“到底是哪种态度的包豪斯和亚洲发生了怎样的联系?在今天仍然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