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如何塑造抽象?
栏目:视线
作者:广兴  来源:中国艺术报

玫瑰 安·维罗妮卡·詹森斯

  从文艺复兴时期至19世纪中期,西方艺术一直以再现视觉所见图像为目标。然而当摄影术发明后,写实绘画的意义便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19世纪末的艺术家们发现,必须寻找到一种能够超越真实视觉所见的表现方式来表达艺术,抽象艺术就这样诞生了。这时期的艺术家开始以各种理论为原点发展其新艺术,产生了印象派、野兽派、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等诸多流派。

  在抽象艺术突飞猛进的20世纪,很多女性艺术家也参与其中,尽管她们并不被多数人所熟悉。近日,由上海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合作项目推出的特展“她们与抽象”,追溯了由女性艺术家视角书写的西方20世纪抽象艺术史,将一些鲜为人知的艺术家和其作品呈现于世人眼前。

  “艺术没有性别,艺术家有”,尽管女性艺术家对抽象艺术的起源、初生乃至发展都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她们的存在却容易被忽视。“她们与抽象”以女性艺术家群体为切片,通过不断质询抽象派艺术的既定标准,重新解读自19世纪末至21世纪的西方抽象艺术史。策展人克里斯蒂娜·马塞尔基于蓬皮杜中心馆藏,甄选了包括索尼娅·德劳内-特克、海伦·弗兰肯塔勒、琼·米切尔等在内的约35位艺术家的近百件作品。当跨越3个世纪的杰出女性艺术家代表汇聚于此,共同勾勒出了一幅群像:她们皆是现代主义及其后艺术流派的积极参与者和共同缔造者。

  这场展览也告诉我们,抽象绘画并非抽象的唯一表现形式。洛伊·富勒作为19世纪末抽象主义源头的代表人物和现代舞的先驱,以其标志性的蛇舞表演影像为展览开篇,为彼时的舞台艺术掀起了一场革命——洛伊·富勒不仅仅为现代舞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也在实验性的探索中改革了舞台灯光艺术。影像中,一位女性舞者身着特制的纱质长袍,在数十种彩色灯光的投射下旋转起舞,飘扬的衣袂与她融为了一体,在屏幕上呈现出纷繁多样的抽象形状。然而,画面中的舞者不是洛伊·富勒本人,而是一位她的模仿者,展览从这件“佚名”的作品开始,隐约暗示了女性艺术家在艺术史上的黯淡遭际;这位佚名舞者也将观众引入这样的思考——她们是谁?同时也带给观众这样的感悟——在隐匿的背后,她们的影响力从19世纪末穿透至今。

  女性导演热尔梅娜·迪拉克也被认为是20世纪先锋派电影运动的重要人物之一。早在20世纪20年代,热尔梅娜·迪拉克就提出关于先锋派的理论主张——电影不是叙事艺术,不需要情节和演员表演,而应该成为“眼睛的音乐”与“视觉的交响曲”。她还提出完整电影是“形式电影”与“光之电影”的集合,因此,热尔梅娜·迪拉克的电影创作追求摆脱主题、表演和其他艺术形式的束缚,而是以画面的张力和表现力作为诠释电影的主要依据。她在著名的《唱片957》中,以超现实主义的手法诠释了自身有关电影的理论。而电影起始于那些关乎灯光游戏的镜头的灵感,正是来自于洛伊·富勒的蛇舞。

  展览在从超越绘画的角度去思考西方抽象艺术的经典与标准的同时,也强调了抽象艺术历史上的一些决定性的转折点,例如20世纪20年代的“新视觉”、20世纪50年代的抽象表现主义、20世纪60年代的动态艺术、欧普艺术,以及20世纪70年代的织物艺术。在展厅的肖像墙上有着35位来自全球的女性艺术家,她们共同组成了一部世界女性抽象艺术史的参阅目录。

  20世纪60年代的妇女解放运动促成了女性艺术家地位的进一步凸显。许多女性艺术家在抽象艺术领域掌握了自己的艺术语言,并在多个艺术趋势中展现出耀眼的身姿。展览呈现了奥蕾莉·内穆尔名为《基石》的油画,受到蒙德里安的启发,奥蕾莉·内穆尔将线条、色块有机组合,力求画面的和谐均衡,堪称对绘画作品形式的“冥想练习”。欧普艺术的杰出代表布里吉特·莱利的油画《红色与红色三联画》也在展览中展出。熟稔于拼贴画创作的她在作品中以明晰的色彩边缘和图案的节奏性重复,赋予了作品富有活力的音乐感。当代视觉艺术家安·维罗妮卡·詹森斯用射灯、造雾机打造的《玫瑰》氤氲在一片朦胧粉雾之中,七束光线透过悬浮的雾气,形成如同七芒星般的光源结构,流连在这令人目眩神迷的空间中,观众的空间感知似乎也被悬置,并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