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人的漫画 有情的传承
——记“人间有情——丰子恺漫画艺术传承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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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报记者 宫剑南  来源:中国艺术报

  “外公丰子恺特别重视子女的教育,亲自给孩子们上课,这个课程称‘课儿’,是丰家的‘家塾’。在桐乡缘缘堂,在嘉兴金明寺弄,在抗战逃难路上,在富春江的船上,在桐庐、萍乡、长沙,在桂林泮塘岭,在贵州遵义浙大宿舍‘星汉楼’,在重庆沙坪小屋,在杭州里西湖静江路85号,在上海陕西南路‘日月楼’……‘课儿’始终在进行。我是丰家的长外孙,曾长期生活在外公丰子恺身边,直到十八岁考上北京大学物理系到北京读书。我有幸亲历了外公家的‘课儿’。”丰子恺先生长外孙宋菲君在《丰子恺家墅课》中写道。

  丰子恺先生具有一颗悲悯之心,他爱世人,爱家人。丰氏家族以纯良的家风滋养成就了丰子恺先生的后人——其幼女丰一吟和外孙宋菲君长期研习并传承他的漫画艺术,这种传承有别于以创新为出发点的传承,绘画的初衷也不是为了确立自我风格、彰显自我个性,而是不回避完全仿制之嫌,通过临摹丰子恺先生的作品来传达先生对众生的大爱、对人间的深情。7月5日至10月7日,由丰子恺研究会、北京市紫竹院公园管理处主办,北京皇家园林书画研究会承办,北京元施至行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协办的“人间有情——丰子恺漫画艺术传承展”在北京紫竹院公园行宫展出。展览以“人间有情”为主题,展示丰子恺、丰一吟、宋菲君三代人的漫画、书法作品100余幅,同时展出丰子恺先生的恩师弘一法师的3幅书法,以及丰子恺先生的写生画稿、丰氏家族的影像资料等。

你给我削瓜 我给你打扇(仿丰子恺画) 宋菲君

  丰子恺曾说:“中国画高似乔木,西洋画深似幽谷。乔木太高,幽谷太深,都不宜住人。我要走在‘人’行道上。我要学习‘人生’,近于‘人’情的绘画。”丰子恺在漫画里描绘的都是生活中可见的小景,有的让人会心一笑,有的让人心生感叹,有的也让人悲痛万分。在展览中,《松间明月长如此》《山茶欣赏》《大道将成》《孤儿与娇儿》《炮弹作花瓶 万世乐太平》《轰炸广州所见》……让观众在不同的心情之间切换,也让观众在观展中对丰子恺笔下的“人情”拥有更多层次的理解。“‘情’是丰子恺艺术的关键词,他本人是一位爱心、童心、佛心兼备的艺术家,因此他的漫画艺术就是诗意、谐趣、哲理俱全的艺术。丰家有非常好的家风,其中重要的一项是‘课儿’,每天拿出时间教孩子诗词和各方面的知识,后人都非常有成就。宋菲君先生就是我国著名的物理学家,因此我在策展时,把他们之间的书信、画稿都在展厅中呈现,以体现丰家的优良家风。”本展策展人、中国美术馆研究部主任裔萼表示。

  《姐妹》《你给我削瓜 我给你打扇》《折得荷花浑忘却》……丰子恺耳熟能详的漫画如今被宋菲君再次描绘,并在画上像外祖父那样署上自己的名字“菲君”。宋菲君的学画之路也受到小姨丰一吟的指导,在一封丰一吟指导宋菲君学画的书信中,宋菲君写道:“小阿姨:寄上一画《荷花娇欲语》,是外公给妈妈的画,《精品》中没有此画。”字的一旁,丰一吟用红笔进行相应批注。信中,宋菲君再次表达了自己计划以平均2周画1张的速度在今年画好30张画的愿望,丰一吟回复他注意身体,并说:“你看了新展之画,一定会觉得以前画得差。”在另一封丰一吟写给宋菲君的书信中,她表扬道:“此字比上次的大有进步,一个‘十’字接近楷书,其他都不错,霏字更活。”在展出的《KISS》《翠拂行人首》《天空任鸟飞》等丰一吟的练习稿中,里面用红笔标注着“朱红”“黄”“笔枯墨加暗绿” “屋顶加枯条”等填色指导。而如今作为物理学家的宋菲君,尽管多年来在艺术上花了很多功去学习外祖父的漫画,却没有把自己当成艺术家去发展,而是从临仿学习中去体味外祖父对人生、艺术、生命的关爱和悲悯情怀。

折得荷花浑忘却(仿丰子恺画) 宋菲君

  丰子恺自言自己的心被四件事所占据:天上的神明与星辰,地上的艺术与儿童。宋菲君说:“我高一的时候,根据物理教科书中非常有限的光学知识,我和同学一起到虬江路旧货摊上购买了一块直径约100毫米、焦距不到1米的平凸透镜当物镜,用几块放大镜当目镜,用纸糊了一个镜筒,制成了一个开普勒天文望远镜。用这具简陋的望远镜,我们居然看到了木星的四颗卫星、土星的光环、内行星金星的盈亏,还能清晰地看到月球表面的环形山。我们这些中学生当时都异常兴奋,我就一五一十告诉了外公。他听了也很高兴,根据我描述的情形,当时挥毫作画送给我,并题诗:‘自制望远镜,天空望火星。仔细看清楚,他年去旅行’。”在丰子恺的建议下,宋菲君选择读理科,并考入北京大学物理系,毕业后从事物理学的研究和光学工程、光学仪器的开发至今。2021年6月,国际天文学联合会(IAU)小行星命名委员会为一颗中国天文学家发现的小行星命名为“丰子恺星”。在宋菲君看来,这是丰子恺在60年前题下那首诗的“梦想成真”:“外祖父年轻时是天文爱好者,他写过好几篇天文学文章,讲天上的星星、西方的故事。”丰子恺告诉宋菲君,自己上初中时,数理学得很好,一直是班里第一名。后来师从李叔同先生(弘一法师)专心学美术音乐,数理成绩才掉到二三十名。

  “丰子恺在中国画的人物画史上是现代的开拓者和转型期的大家,他在现代转型的过程中把人间的情味表现在艺术当中,这是和传统文人画师拉开距离的地方。”裔萼表示。通过这个展览,我们不仅能够领略到丰子恺先生的悲悯情怀,也能感受到他对后世深远的影响力,更能感受到三代人用艺术抚慰人心的温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