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革新:可持续发展的“幕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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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报记者 宫剑南  来源:中国艺术报

  棉花、木材、金属、塑料、黏土、玻璃……当这些原始材料出现在展柜中,从它最初的形态到被人类加工利用,再制成各种令人叹服的实用物和艺术品时,人们不禁感慨这些源自地球的材料对人类社会发展的意义之大,由此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些日常材料本体的“生命”以及背后的意义。近日,由中央美院、伦敦设计博物馆主办,中央美院设计学院、中央美院美术馆承办的“万物生息——后石油时代的材料与设计”展览在中央美院美术馆举办。

生土工艺品 土上建筑

  从工业革命开始,人类对石油、煤炭等不可再生性能源的过度开采造成的生态破坏和环境影响愈演愈烈:全球变暖加剧、极端天气事件频发、自然资源逐渐紧缺……人们逐渐意识到地球将难以维系这个发展速度,如何进行可持续发展已经成为摆在全人类面前的问题,首先表现出了对原始材料的再理解。一只用银打造的《米器》、一个用聚氨酯橡胶制成的《软壶》、一张用头发编织的《新世纪的毛发学》大网,体现出的是个体设计师对于材料的深层理解和表达。尽管人类对材料是逐渐探索的,但也走过了超过100年的历史,一场革命性的转变发生在18世纪中期的工业革命,这时世界大部分地区开始从小规模的本地生产转向了全球化的大规模生产,加上科学和技术的进步,材料被大规模需求,并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开采加工、运往世界各地的制造工厂。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技术的进步,人类已经学会以复杂而巧妙的方式去塑造材料,催生出许多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材料以及产品。

  维也纳索耐特兄弟公司于1904年出品的《索耐特71号扶手椅》用榉木制成,这种属于硬木的木材经常被用来制作家具、地板和乐器。然而硬木通常被视为名贵木材,广泛使用显然有难度,加上诸如橡木、桃花心、山毛榉等硬木由于生长速度较慢,如果不断开发必然会导致资源枯竭,胶合板的出现缓解了这一矛盾,这种材料由呈现交替纹理的薄木片粘合制成,比实木更坚固,也更轻巧。虽然胶合板在古埃及时期就发明了,但实现工业化生产则是到了19世纪末,查尔斯与雷·伊姆斯在1946年设计的《DCW(木质餐椅)无扶手椅》就是用桦木胶合板制成的,这种椅子更为舒适便宜,也更符合人体工学。而刨花板的出现进一步将需求从薄木片降为木屑,这种由木屑和树脂经过热压程序制成的板既轻便又经济实惠,在大批量生产家具中广受欢迎。其中的代表性产品是1979年宜家推出的《毕利书柜》,迄今为止,这种书柜在全球销量超过1 . 1亿件,是宜家商业上最成功的产品之一。

  对于现代社会来说,很少有材料像金属一样至关重要。自18世纪晚期以来,金属一直在现代生活的重要发明中占据着核心地位,摩天大楼、飞机汽车、电视、厨房电器等依赖金属制造的事物颠覆了人类的生活方式,金属还推动了数字革命。在1946年美国内政部矿务局的《钢铁制造》视频里展示出了钢铁诞生的过程,可以看出这种诞生无疑对人类社会发展的影响是巨大的。20世纪的英国已经建立了繁荣的钢铁工业,其中不锈钢的发明是钢铁生产中最重要的发展之一,这是一种由钢合金与铬组成的材料。铬坚硬、有光泽,并极耐腐蚀,从1982年大卫·梅勒设计的不锈钢《咖啡勺》中就可以看出尽管时间已过去了将近40年,不锈钢餐具依然保持着光洁崭新。到了2018年,设计师张周捷又以304不锈钢和黑色喷塑设计了Endless Form系列座椅。 Endless Form的每件产品都是人与计算机彼此协作、共同创作完成的。这种充满未来视角的产品棱角、曲面、尺度各不相同,仿佛一群自由生长的物体,迥异中又以相同的材料、近似的结构逻辑形成整体。选择不锈钢的主要原因在于金属能够最原本地还原计算机创作的形态,不会有过多误差,也不需要像其他材料一样去顾虑厚度等因素,且不锈钢材质非常稳定,无需过多考虑由环境和外力产生的形变,加上不锈钢的强度较高,加工工艺也非常丰富和成熟。

米器 王克震

  材料的创新不仅表现在人类对它的开发,其应用也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给我们带来惊喜。陶土是一种古老的材料,多见于陶瓷器皿制作,但是在2021年利那醇医疗公司那里,他们以羟基磷灰石合成骨移植替代物把生物陶瓷的设计用于人体内部。羟基磷灰石是一种与天然骨骼有相似化学性质的磷酸钙生物陶瓷,这种材料质量轻、强度大且具有化学惰性,可以用于重建身体中如骨骼和牙齿等受损部位,因为它的多孔性和生物活性使其能够与人骨结合,为体内的新生骨提供支架。

  不得不感慨这些日常生活中的习惯之物蕴涵了数千年积累的经验知识,它们也是无数次实验的结果,不仅是工业和技术革新的需要,更是出于可持续发展的考量。事实上,设计领域对于生态问题和可持续发展的关注早在上世纪60年代就渐成趋势,绿色设计、生态设计、可持续设计的理念和方法也从那个时候起日臻成熟。而可循环、再利用、省材料、可降解、高品质、易拆解等大量的解决方案都基于我们对“人造物”的理解和对“材料”的研究。

  新的理念和方法也在可持续发展之下不断进行迭代,人类越来越认识到如今的物质世界正处于十字路口,不能在原路上继续前行,因此世界各地的设计师、科学家、制造者、思想家都在努力寻找一条新的前进道路——利用尖端科技来研发更具可持续性的材料,探索如何更好地利用被低估的资源,并在传统方法中找到可取之处,用创新的旧物质和传统的新方法重新平衡人类与赖以生存的地球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