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民族和声一脉的赤诚心声
——评魏扬作品音乐会
栏目:品味
作者:程林  来源:中国艺术报

  8月16日,作曲家魏扬的三部作品在北京音乐厅上演。 《琴瑟和鸣》由琴学泰斗丁承运、瑟演奏家付丽娜携其女儿丁霓裳演奏;旅美钢琴家、上海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钢琴教师蔡颖演奏《赤子之心——丰子恺儿童漫画音乐集》 ;青年钢琴家、上海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副教授翁怡演奏《汉字“心”之音》。三部作品均是2019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故而此次音乐会亦可以说是近年来魏扬小型创作成果的集中展示。

  复合五度成佳曲

  唐代出现的和声现象“合竹”是“五正声纯五度复合和声”的滥觞之一,魏扬在《五正声纯五度复合和声的和弦体系》一文有过详细阐述。魏扬认为, “纯五度复合和声是数个纯五度音程纵合形成的复合结构和声” , 《赤子之心——丰子恺儿童漫画音乐集》 《琴瑟和鸣》 《汉字“心”之音》正是魏扬将这种和声体系实践化的成果。已故作曲家金湘是中国当代音乐创作领域的代表性作曲家之一,生前一直为探索民族和声不懈努力,魏扬作为其弟子,承其衣钵、秉其遗志,在坚守民族和声阵地的同时,敞开广博的文化胸怀,以开阔的文化视野审视自己的创作,古今中西一切音乐创作手段皆可为其所用。所以音乐会上,我们既可以欣赏到古色古香的《琴瑟和鸣》 (瑟谱为魏扬创作) ,又可欣赏到纯粹的民族和声作品,其中也不乏运用多调性创作的作品,令人一饱耳福。

  琴瑟和鸣游太玄

  魏扬在《神人畅》 《渔樵问答》 《普庵咒》等琴曲的基础上为瑟作曲,创作了《琴瑟和鸣》 。武汉音乐学院教授丁承运教授治琴学凡六十载,却老骥伏枥,其志不歇,一直致力于古琴演奏、教学和理论研究。他的琴风苍古遒逸,儒雅蕴藉,气象高远,运指如行云流水,于中正平和中寓雄浑磅礴之气。魏扬早年与丁承运相识,结为忘年交。这部《琴瑟和鸣》不仅体现了他们在传承优秀传统文化方面共同的学术理想,亦见证了二人品茗论琴、恬淡如水的君子之谊。

  付丽娜现为武汉音乐学院副教授,长期致力于琴、瑟表演艺术研究。青年古琴家丁霓裳现为武汉音乐学院教师,她的演奏沉稳大气,已显露出古琴世家的大雅风范。付丽娜与丁承运为琴学伉俪,音乐会上,付丽娜抚瑟,丁承运鼓琴,二人你唱我和,凤游凰从,超然物外,心游太玄。三人合奏的琴瑟弦歌《卿云歌》 ,丁承运声如洪钟,付丽娜和蔼慈祥,丁霓裳柔美娇艳,三人配合默契,其乐融融。

  赤子之心似孩童

  蔡颖演奏的《赤子之心——丰子恺儿童漫画音乐集》每首乐曲时长约2分钟左右,短小精悍、妙趣横生。乐曲标题与漫画相应,分别为: 《山涧清且浅可以濯我足》 《快乐的劳动者》 《蝴蝶之墓》 《云霓》 《小猫送信》 《蟹之乡》 《郎骑竹马来》 《鹞鹰拖小鸡》 《月上柳梢头》 《蛙鼓》 《锣鼓响》 《旧时王谢堂前燕》 。旋律化的乐曲如《月上柳梢头》 《山涧清且浅可以濯我足》优美动人,使人如痴如醉,不禁对画中意境心生向往;音响化的乐曲又有不同趣味, 《鹞鹰拖小鸡》急促的音型和厚重的低音和弦颇有惊心动魄之势,而《锣鼓响》却欢快热烈、动感十足;旋律化和音响化兼而有之的是《郎骑竹马来》 ,两种音乐形象,一前一后,前者活泼后者舒展,一唱一和,交相辉映、妙不可言。

  蔡颖是在中国民乐、西方古典乐方面均有建树的青年音乐家。钢琴泰斗罗素·谢尔曼赞叹“从她的演奏中可以感受到她温暖仁善的内心。 ”蔡颖在音乐会上流露出不同的气质面貌,她的演奏或如微雨低飞燕,恬淡从容;或如奔腾脱缰马,潇洒恣意;又或如翩翩穿花蝶,曼妙轻盈。

  汉字之心音不同

  魏扬将六个带有“心”字偏旁部首的汉字拆解,根据自己对文化的理解,融入自己的人生体验,创作出一部具有中国禅学意味的钢琴组曲—— 《汉字“心”之音》 。该曲由上海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钢琴系副教授翁怡演奏,曲分6首,长短不一,分别为: 《悦·兑心》 《憬·心景》 《愉·心俞》 《悟·吾心》 《憧·童心》 《思·心田》 。自中国近代音乐史发轫以来,音乐的民族性一直是个争论不休的话题,各家各派各执其词。分层和弦、带有变声的五正声纯五度复合和声“离调和弦”和不带变声的纯五度复合和声交替运用,作曲技法上“叠置法”“包围法” “交叉法” “混合法”的使用,制造出色彩斑斓的和声效果。所以,这部《汉字“心”之音》既是对延绵不绝的音乐民族化时代浪潮的印证,又体现了作曲家勤敏好学,善于挖掘本体文化资源、寻求创作题材的文化智慧。

  翁怡不仅是上海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副教授,也是美国印第安纳波里斯大学客席演奏家。好的演奏家总给熟悉他的听众以意外之喜,要演奏好这部作品,不仅要体会原字之意,也要对拆解后的两个字不断玩味揣摩,这对拥有文学博士学位的翁怡来说,似乎并不难做到。她的演奏热情奔放,奔放的情感又可以控制得张弛有度,以精湛的演奏技术,融合自己独到的理解,带观众走进了奥妙纷呈的音乐世界,为观众推演着有与无、空与色、动与静的哲学命题。

  请君为我倾耳听

  请君为我侧耳听!一听作曲家魏扬为传承民族和声一脉的赤诚心声,他的审美旨趣、他的个性特点与个人创造,我们只有通过反复聆听才能鉴别一二。请君为我倾耳听!诠释新作品是一种行为意义上的音乐修辞,通过演奏家的演奏,新作品得以发表,通过聆听显现的不仅是抽象的文本内容,也有“新”带来的陌生审美体验与演奏家独一无二的个性创造带来的美妙享受。请君为我倾耳听!三听观众的心声,作曲不是闭门造车,演奏不是自娱自乐,观众不是终端接收器。作曲家作为创作主体、演奏家作为发表中介或者二度创作主体、观众作为审美接受主体,他们是保证音乐生生不息、健康发展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他们各司其职,但又可以灵活转换角色,他们之间的积极交流,是保证音乐繁荣发展的必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