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现实主义人物画创作之路
——《搭伴》作品创作拾穗
栏目:创作谈
作者:孔紫  来源:中国艺术报

搭伴 孔紫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这是我踏上美术之路时所接受的创作理念,并在我多年来的创作实践中得到验证。我受益于它,至今也仍然在走着这样一条创作道路。作品《搭伴》的产生就是源于我在山西忻州部队训练基地体验生活时的偶遇。

  每逢春节,训练基地的干部和营区孩子,都要去驻地附近山上的老乡家探望,这是基地的传统,也是教育干部战士和营区孩子艰苦奋斗的课堂。清晨,这支队伍带上大包小包的馒头、苹果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我随他们翻过山梁来到山坡上高高低低的几处窑洞前。老乡们住得很分散,我们挨户探望。我发现这里大都是年久失修的土窑洞,且住的都是老人。每家除了锅灶面柜等生活必需品外几乎没有任何陈设,也很少有通常在山西农村最常见到的挂在窑洞前的一串串红辣椒和玉米棒,有的家甚至没有鸡、没有狗,每户的区别只是有的稍整洁一些而已,这样的简陋令我吃惊。与住的简陋形成对比的是,他们的衣着还能看出当代的痕迹,一位大爷穿着一件宽大的西装上衣,头上还戴着对城里老人来说都还时尚的针织线帽。对我们的到来,老人们非常高兴,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激和对来客的留恋让我深为感动。基地的干部说,节前他们已来这里慰问过了,乡里的干部也在节前看望过他们。怪不得在家家被岁月侵蚀得没有了棱角的门框上都贴着崭新的、有的还轧着金字的红色对联,给有些萧疏的院子添了不少生机。在一户老乡的窑洞里,不开门几乎就没有光线,旧花棱木窗像要散架般勉强支撑着,上面马马虎虎地糊着一层纸。一位老大娘眼光呆滞地瘫坐在炕上,一个看起来比大娘年轻些的汉子在忙里忙外,我有些疑惑:这是大娘的儿子吗?年龄似乎大了些,是大娘的丈夫吗?好像又有点年轻,那一定是家里的亲戚过来帮忙的吧!基地的大队长告诉我:他们是“搭伴” 。从大队长那里我才了解到原来我们今天看望的几户老乡,大多是“搭伴” 。“搭伴”就是没有婚姻关系的两个人一起生活、过日子。这些老人,他们的年龄大多在60岁以上,有的是老伴去世了,有的是因为穷或其他原因从没有娶过亲,有的是没有子女,有的是子女在外或子女没有能力照顾,所以老人就合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队长说这种现象在山里很普遍,老乡们包括老人的家里人都认可。“搭伴”这个词和对这个词的解释,是我在山西的大山里第一次听到,这种看似“前卫和现代”的生活方式在山西的偏僻山乡真实地存在着。他们相互“搭伴” ,用极简的物质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存。我脑子里初步有了画作《搭伴》的雏形。

  确定了题材,为了更好地表达,我选择了写实的方法和三联画的形式,我感觉写实本身比较朴实,容易拉近与观众的距离,且能够较充分地刻画人物形象;三联画则可以递进式地、从不同侧面或角度展现搭伴的生存状况,较好地体现创作意图。接下来是情节的处理和形象的塑造。要决定这些,首先要确定的是作品的画面表情和基调。我接触到的搭伴的老人,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他们是在生活而不是在表演,所以一味的悲苦不符合他们的生活实际,老人们起码的温饱还是可以得到保证的,他们一日三餐过日子,所以尽管他们生活得拮据却也知足平静,因此这张画我确定的基调是平和,不要夸张,一切都实实在在。作品中老人的形象,一半是搭伴的原型,是我当时抓拍的,另一半来自我近两年下农村写生的素材积累。我感觉素材积累对于创作非常重要。以《搭伴》这张画来说,人的形象、服装、形体如果只靠模特来解决的话,就会丧失很多宝贵的细节,流于概念。情节的设置上,我没有刻意安排,只是在细节的处理上有一些把握,比如房间窗台上搁置的三两只药瓶,锅灶上有喜字的暖水壶和空旷原野上有着鸟巢的两棵树,希冀透过这些细节让人触碰到“搭伴”相濡以沫中的相互扶持和沧桑岁月中对美好情感的守望与寄托。

  《文心雕龙·神思篇》中对如何表达构思有这样的论述: “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词”“博见为馈贫之粮” 。文美相通,要很好地表达自己的创作意图,除了具备笔墨、造型的绘画基本能力之外,丰厚的学识积累,广博的社会阅历,则是画家创作的资源支撑。

  艺术是时代的。我们有幸经历着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一切都鲜活地展示着其独特的生命力,给艺术提供了可驰骋的广阔空间。艺术创作是时代的歌者,我非常感恩从事了绘画这一职业,作为一个画家,我力求补充和积累自己的知识,挖掘个人的智慧潜能,感悟生活,为创作出与时代同步的现实主义人物画力作而做出自己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