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姐》:接上了民间歌舞剧的历史源头
作者:傅显舟  来源:中国艺术报

  9月7日,参加第五届全国少数民族文艺汇演的音乐剧《黄四姐》由湖北民族歌舞团在北京民族剧院演出。文新国编剧、方石作曲、梅昌胜导演,打的是乡村音乐剧的牌子。

  《黄四姐》本是一首湖北恩施民歌,据此文新国编了一台戏,讲的是黄四姐家乡的故事。山村门前有一条河,没有桥,常发“门板水” (大水) ,祸害百姓。黄四姐倡议修桥,村民热烈响应,走村跑路的外乡人货郎更是积极支持,参与施工设计,后与四姐相互爱慕。对歌会上两人定了情,却遭到四姐父亲的反对,理由是大姐嫁了外乡人,大姐夫因为做生意常年不回家,生怕黄四姐也步其后尘。被赶走的货郎却进了城,找大姐夫要钢材、水泥修桥。桥快修好,又遇大水,货郎为救四姐不幸落水。土家人按照习惯办葬礼跳大神,黄四姐悲痛欲绝,摇起货郎鼓,那没被水淹死的货郎又爬了出来……内容很喜剧,结尾黄家二姐、三姐、四姐一块办了喜事。故事简单、情节简明,方言剧词,一展乡村音乐剧乡音、乡情、乡语的地方特色。

  该剧音乐主打民歌,素材以湖北民歌《黄四姐》为主,兼选《六口茶》 《闹五更》 《抬工号子》《女儿会》等土家族民歌为辅,山歌、小调、号子及说唱、歌舞曲一应俱全,多方位承袭地方民间音乐,全方位继承传统艺术发展本土戏剧。音乐丰富多彩,地域特色浓郁,且语言、音乐融汇一气,风格纯正统一,体现了作曲家方石与剧作家文新国对地方文化的理解与熟悉。

  词曲作者两人长期生活在湖北,熟悉汉族、土家族混居的地区,了解土家族文化,剧词说唱全用土家方言。而土家族人说的那些“言子”方言,渝鄂两地城乡多数通用,属于北方官话系统,即使国内中南、西南地区的观众,也听得清楚明白,感觉又回了一趟故里家乡。戏到结尾,台下观众情不自禁,跟着演员高唱主题歌“唱歌要唱《黄四姐》 ……” ,说明这部音乐剧的歌曲好唱、好听、好记。

  导演团队由梅昌胜领班,其舞蹈出身,对湖北土家族舞蹈也非常熟悉,剧中对歌、婚礼、葬礼等民族风俗性舞蹈设计得好看且入戏,架桥、施工等劳动舞也好看且自然,编导干净、表演也干净,没有“歌伴舞”那种一般音乐剧常见的痕迹。可以说,编剧、作曲、编导的合作相当不错。舞台美观大方,写实也写意,美轮美奂。

  乡村音乐剧以“民间歌舞演故事”之不容易,在于出新,比如新题材、新形式;或者老题材、新形式;或者新题材、旧形式等等。需要避免的是陈旧的题材、内容加上陈旧的歌曲、歌舞曲展演形式。传统戏曲陈旧题材、陈旧内容、陈旧观念加上程式化的表演方式是音乐剧创作必须避免的路子。

  《黄四姐》是经典民歌,作曲不动原始民歌主体,选择原创民歌的一节间奏变形,成为全剧冲突的主导动机,巧妙生动,也解决了民歌剧缺乏戏剧冲突音乐的问题。编剧想出一个修桥的事件,来串联与展开黄四姐的故事,也是好主意。修桥修路,永不过时。修出了戏剧、冲突和爱情、道德与人情世故,修出了黄四姐与货郎两个活生生的戏剧人物。编舞则将剧中谈情说爱、修桥铺路的规定戏剧情节编成舞蹈,融入戏剧之中。于是,音乐、戏剧、舞蹈艺术创新合一,民歌变戏剧。滴水成江河,从民歌到地方说唱、歌舞小戏,以至于剧种,也是如此发展的路子。

  去年,该剧曾进京演出,随后开了座谈会。会上,笔者曾提出应该走乡村音乐剧的路子,要学就学《刘三姐》 ,以民间歌舞演民间故事,争取达到广西《刘三姐》的质量与名气。这一次再度赴京演出, 《黄四姐》的音乐、戏剧、舞蹈、舞美等成熟多了,叙事通顺流畅,歌舞明快简洁,词曲简明生动,舞台富于生活气息。

  戏到如今,进步可以说很大,但仍不能说是十全十美,值得改进的地方还有不少。比如歌舞表演动人的葬礼一场戏,演唱绝对原声态,地道的民间表演,但有一些戏剧表演显得夸张,演员用嗓太“喊叫” ,不够自然的毛病有待克服。此外,现场音响的伴奏音量过大,也影响观众的听觉欣赏。

  从云南花灯歌舞剧《小河淌水》到浙江民族音乐剧《五姑娘》 ,从陕西乡村音乐剧《米脂婆姨绥德汉》再到如今湖北乡村音乐剧《黄四姐》 ,新世纪以来中国原创乡村音乐剧作品不多,但质量大都不错,这也使得中断了几十年的民间“香火”之后,终于连接上了《刘三姐》 《阿诗玛》 《五朵金花》等民间歌舞剧的历史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