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艺术”:适时回归生活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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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报记者 吴华  来源:中国艺术报

    《靠近004》(彩色影像,2012年)萨姆·朱瑞版 权归艺术家以及纽约史蒂芬·霍尔画廊所有 

  当人手一部的智能手机方便快捷地记录着生活的点滴、徜徉在VR等新媒体技术带来的虚拟视听体验时,录像艺术似乎很少被人们提起,更多以影像艺术取而代之;日前由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密歇根州立大学布罗德美术馆共同举办的“时间测试:国际录像艺术研究观摩展”则借由“移动的时间:录像艺术50年,1965-2015”“屏幕测试:1980年代以来的华人录像艺术”两个单元、中外60余位艺术家的录像作品再次将录像艺术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来进行审视。

  “录像” ,而非“影像”

  此次展览之所以特别强调“录像”而不是“影像”,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王璜生表示,出发点主要是放在对这样一种媒介艺术发生及发展过程的学术意义的描述和研究上。“移动的时间:录像艺术50年, 1965 - 2015”单元策展人凯特林·多尔蒂亦表示:“今天我们周围被各种各样移动的图像所包围,我觉得应该停下脚步,通过研究相关艺术家的艺术作品来过滤掉一些嘈杂的声音,更好地探索在这些艺术家身上发生的故事,以及从中反映的一些问题和相互之间的对话。 ”

  “在电影已成为工业、资本、娱乐、消费巨头之时,电视也处于交叉着政治、社会、意识形态及社会控制、商业经济及眼球消费等的统治地位,西方的一些艺术家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通过新的媒介方式,在反垄断和集权、反集体性和公众性、反高度技术化和资本化等的旗帜下,开展了一系列以个人化与及时性表达、跨媒介表现及视觉新体验的种种实验。 ”王璜生认为,录像艺术的出现,是所处时代社会批判和文化表达的敏感风向标及有力推动者。

  “与此同时,任何艺术都有它的即时性、短暂性,无论是舞蹈、戏剧表演,还是行为艺术,很多艺术家觉得有必要通过录像这一媒介记录自己的活动,有时也会辅助使用照相的手段,无论使用的是胶片还是录像机,都能够把存在于某一个瞬间的活动捕捉并记录下来。 ”在柏林“午夜录像计划”策展人奥拉夫·施蒂贝尔看来,录像艺术不仅可以回放,而且扩大了受众的范围,可以说,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录像机和这种录制本身也成为了他们行为艺术的组成部分。

    《AAA-AAA》(黑白影像,1978年)乌雷,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 版权归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档案馆与阿姆斯特丹LIMA所有 

  持续叫喊,打破界限

  此次展览以白南准1965年创作的行为录像《扣子偶发事件》为起点,这是他用所获得的第一台索尼便携式摄像录像机拍摄的,也是他的第一件录像作品,白南准反复地扣上再解开他的夹克,试图通过试验性先于美感的艺术创作打破艺术与日常的界限。

  在“移动的时间:录像艺术50年,1965-2015”单元中,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琼·乔纳斯、玛莎·罗斯勒、瓦里·艾斯波尔4位录像先锋女艺术家透过她们的录像作品,探讨性别、身份等与女性身体相关的问题。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于1978年共同创作了《AAA-AAA》 ,录像中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面对面持续发声,他们逐渐提高音量,并拉近彼此距离。当一方失声或换气时,另一方持续叫喊。两位艺术家通过声嘶力竭的对峙,测试了身体的极限;玛莎·罗斯勒是一位具有代表性的女权主义艺术家,在她的录像作品《厨房的符号学》中,罗斯勒身穿围裙扮演一位家庭主妇,在厨房里展示各式厨具,以此戏仿20世纪60年代因茱莉亚·蔡尔德而流行的一系列电视美食节目,罗斯勒激烈的语气和动作如同在释放女性在家庭中备受压抑的情绪。

  “在这些录像艺术作品中,艺术家偏爱通过重复的方式,不同于电影的叙事性和浪漫主义的情结,把兴趣点放到‘将会发生什么?’上,而不是‘这是什么?’,给予观众一种新的感知和身心体验,从中感觉到另外一种东西的存在或者是另外一种东西生成出来,进而从美学角度去探讨这种艺术形式本身所特有的语言和表达方法。 ”美国阿尔福特大学新媒体艺术系教授陈小文说。

  展览中,张培力、王功新、宋冬、徐坦、徐震等华人艺术家的作品也备受关注。“录像艺术”在中国大陆的发展已有20余年,而在台湾、香港等较早接受西方现代艺术影响的地区,则发展更早。自上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华人领域关于“录像艺术”的展览明显增多,交流和讨论也变得日益频繁。

  需要特别提及的是,华人世界里新兴的“录像艺术”虽传承自西方,但并非对其既有的历史、美学、文化内涵进行简单模仿,而是将实践带入特有的文化语境、密切关注现实,并且积极地介入对社会问题的讨论,掀起一场具有批判意识与反思精神的“影像运动”浪潮。

  录像艺术发展到今天,似乎比过往时代更幸福,新媒体的发展让录像无处不在,随时可以发生。然而,一些人也提出,新媒体、互联网时代给人们带来便捷的同时,也在慢慢地消除着人们对现实的可感知性,用一种虚拟的、娱乐式的消费型的东西替代人们的真实生活,这让人们感知上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录像艺术或者说影像艺术更发达的今天人们到底缺失了什么?

  “在录像—影像—多媒体艺术的发生及演进过程,我们也许会面对和思考着一系列相关及变化着的问题:从个体性的创造力表现及行为经验,到探索新的行为模式与新的媒材,发掘创造新思维、新的人类经验;从‘个人的即是政治的’ ,以开放的艺术话语和宽泛的话语领域表达对社会、政治等方面的批判及介入的态度,到以新技术的交叉而强大的网络及互联关系,个人性和及时性的表达被日益转换为交叉性和互动性的多元合作;从感性的、情绪性的、敏感的艺术表现,而日趋于以宏大的、理性的和超级技术性的语言来解读现实。 ”王璜生表示,基于此,今天,人们需在一个新的起点上考察和思考“录像—影像”的历史和现状。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朱青生亦表示,今天人们经常看到的是被机械一次又一次复制和设置出来的图像,失去了跟生命体本身的联系,必须警惕它才能够借助录像艺术回归到人本性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