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的意味
——读吴新斌写意花鸟画
栏目:画者
作者:石华鹏  来源:中国艺术报

飓风(中国画)  吴新斌

  某个深夜,我读到了《吴新斌写意花鸟画选》 ,一本水墨画集。一页一页慢慢翻过,一些画作总能吸引我,画里画外想到许多。不得不承认,吴新斌的画作打动了我。

  客观地说,由古人和今人热情满怀地“制造”的那些汗牛充栋的中国画,已经将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面对一幅幅水墨勾勒的画面,不知是我们的艺术触觉迟钝了还是那些画作丧失了征服读者的力量,多数时候总是茫然得无动于衷。平庸之恶,是今日中国画的尴尬。其实,一切都没有问题,技法、题材、笔墨、摹古、格调,统统都没有问题,但就是觉得它离我们内心有些遥远,有些隔靴搔痒,打动不了我们。

  当然,这只是一个读者的门外之言,其实在今天,一些青年画家“涂抹”的水墨世界,往往能在一刹那间击中人们的内心。我以为,吴新斌的花鸟写意具备了这种征服读者的力量。

  世界一如既往地安静,吴新斌的春梅秋菊、绿竹幽兰、残荷红荔等写意画作,如简洁而丰富的电影画面一般在我眼前流连。我企图寻找出这些画作吸引我、打动我的缘由。一幅名叫《飓风》的墨竹图为我的寻找提供了一条快速有效的想象通道。一根折弯的竹子自然垂下,三五根细竹顺势交错,稀疏的竹叶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墨枯而有力度,画面左空而右实,呈现出一种枯槁、伤痛的情绪。画幅右下有墨迹浓厚的几行字:“癸巳年二月初六上午,接家人电话,得知家父病重已是痛不欲生,吾内心沉重,一时不能自已。写残荷及风竹各一帧。新斌于福州。 ”文字的内容透露了这幅画诞生的背景,而画面上的风竹又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一种不能自已的伤痛,我感受到了现代人的情感与几根弯折的枯竹建立了某种情感联系,画作的动人力量便应运而生。

  在创作的那一刻,我相信吴新斌拥有的客观的绘画技巧,即气韵兼具的风竹画面,一定与他的主观内心世界勾连起来了,让竹有了混乱、枯槁的伤痛意味,让自身情感有了竹的形态。当时间过去很久,我们重新与这幅画作相遇时,仍能感受当时的惊心动魄。这便是绘画的力量。

  吴新斌这些画作的可贵之处,是他打开了一条传统水墨与现代人内心现实的想象通道,他让今人的情感脉动与梅兰竹菊的意象世界进入同一个震动频道,产生征服读者的力量。这种捕捉是困难的,有时甚至可遇不可求,对画家来说,精湛的绘画性技法与丰沛的人生情感,二者缺一不可。

  如果要为吴新斌画作的这种新气象寻找原因的话,我以为是他颇为智慧地为一些画作设置了背景,并将这种背景有意无意地传达给读者。我们发现,很多画是忽视现实背景的,他们在乎传达意境、心绪,诸如画虾何必在乎水、写鸟何必在乎枝头,至于创作时的现实境况,就不在乎了,正是这种背景的缺失,让中国画变得玄妙而找不到现实的根基。吴新斌那些打动人心的画作,背景暗示与设置比较明确,比如《空山无人》的菊花图、《盼》的荷花翠鸟图、 《冷香》的梅花图等。

  吴新斌赋予了水墨画新的背景,让画面阐释变得更加贴近现代人,从而让水墨有了打动人的力量。尽管如此,吴新斌的画作并没有失却中国画的文气和古意,相反,他的画作处处氤氲着文人的雅致之气和古朴卓然的意韵——梅的孤清冷寂、菊的凌霜飘逸、兰的空谷悠然、竹的清雅澹泊。显然,吴新斌在赋予水墨新的力量时,并没有忘却中国画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