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不久落幕的第31届中国电视金鹰奖颁奖典礼中，《觉醒年代》摘得最佳电视剧奖，《百炼成钢》《对手》《功勋》《绝密使命》《跨过鸭绿江》《人世间》《山海情》《装台》获优秀电视剧奖，这些作品用脚步丈量时代，映照奋斗底色，凸显了现实主义创作的艺术魅力。
近年来我国现实主义电视剧佳作呈现出两大鲜明特征：中国化与时代化，而且以“见微知著”的平民化视角呈现，将个人与民族、小家与国家、平凡与伟大紧密联系在一起。
讲好中国故事 书写复兴历程
现实主义电视剧佳作讲述的中国故事、传递的中国声音、塑造的中国形象增强了人民的精神力量，也丰富着人们的精神世界。坚持现实主义艺术创作，“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造就亲临其境的“艺术真实”，是衡量文艺作品艺术水准的重要标尺。
一方面，现实主义电视剧佳作以鲜活的“典型人物”诠释“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理念。人民既是历史的创造者，也是历史的见证者，既是历史的“剧中人”，也是历史的“剧作者”。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一旦离开人民，文艺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无病的呻吟、无魂的躯壳。作为少见的聚焦居委会这一基层管理组织的电视剧，《胡同》以1950年、 1980年和2019年为时间节点，讲述了田枣、孙晓敏、林悦三代女性接过居委会主任的接力棒，扎根基层、任劳任怨，带领百姓走向幸福美好生活的故事。这部电视剧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用平民视角展现了中国社会70年的百姓生活和社会变迁，充满了现实主义精神与人文情怀。电视剧《山海情》的创作聚焦我国脱贫攻坚取得历史性成果这一重大历史事件，讲述了上世纪90年代以来身处戈壁荒漠的宁夏西海固人民在党和国家的坚强领导下，通过“闽宁协作”模式，将昔日飞沙走石的“干沙滩”改造为今日的“金沙滩”而创造美好生活的感人故事，塑造了扶贫艺术“典型”闽宁村，并伴随剧情的逐步推进徐徐展开一幅立体的历史画卷。《山海情》的创作以人民为中心，塑造了尽职尽责的马得福、坚强善良的水花等一系列深入生活、贴近人民的角色，以扶贫工程中一个个真实生动的小故事的艺术再现书写了时代图谱，以对个体命运的叙事折射出伟大历史的变迁。
另一方面，现实主义电视剧佳作以浓郁的地域色彩塑造“典型环境”，独特的地域环境具有天然的“典型”环境优势，既包括自然环境的典型化，也内含人文环境的典型化。具有独特地域特色的环境是典型人物成长的土壤，例如电视剧《装台》巧妙融入戏剧、曲艺、美食等地域元素，深度还原了古城西安的生活场景，从小人物刁顺子切入，讲述以他为首的舞台搭建者生活中发生的酸甜苦辣，着重描摹人物成长弧线，达成地域文化与故事内容的和谐共生。电视剧《胡同》里方言的自如运用是一大特色，方言是我国地域文化的符号，接地气的方言不仅能拉近观众与剧情的距离，贴近老北京的环境，也能将北京市井平民豪迈、直率、豁达的特质展现出来。“填楦（白搭）”“嚼谷（口粮）”“胡吣（胡说）”“别介（不要这样）”等京腔京韵的运用使人物形象更为鲜活，呈现效果更为真实，地域特色更为突出。在塑造人物形象时，用拼贴长马褂来刻画落魄蓝旗子弟索谦，用折扇来表现富有学识的京剧演员僮筱亭，无不体现出浓浓的“京味儿”。电视剧《人世间》以东北老工业基地的一个平民社区“光字片”为背景，讲述周家三兄妹周秉义、周蓉、周秉昆等十几位平民子弟在近50年时间内所经历的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剧组为再现我国上世纪60年代至90年代的历史情景，从生活道具到街道房屋无不精细打磨，因而造就了高度的历史真实感。电视剧《山海情》立足现实生活，将镜头聚焦于戈壁荒漠的西海固，勾勒出极具西北地方特色风貌的大环境：飞沙走石，干旱缺水，荒漠化严重，百姓常年忍受饥饿；在人文环境刻画方面，选取了几个典型故事加以串联揭示扶贫工作之难，围绕马得福身边的父亲、弟弟、张书记等人构成的社会关系展现乡土社会的宗法性与血缘性；服化设计体现出典型的西北风貌，黝黑皴裂的皮肤、头发上的黄沙、朴素的服装——这些熟悉的印记让人们产生极强的代入感，继而引发情感共鸣。
描绘时代图景 讴歌家国情怀
文艺反映时代风貌，文艺引领时代风气。现实主义电视剧佳作往往体现了鲜明的时代特性与时代精神，达成了深刻的思想性、厚重的历史感与完美的艺术性的有机统一，深厚的历史感又是通过人物的“小历史”映照出历史洪流。
首先，宏大历史叙事与丰富个性人物群像的呈现使文艺作品有高度、有深度、有温度。宏大历史与个体命运、全景表达与重点描摹、历时态视角与共时态呈现构成了面向现实、紧扣时代的文艺作品的主旋律。《觉醒年代》全景展现了一百年前中国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着力塑造了以陈独秀、李大钊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砥砺前行的人物群像。为突破以往人物塑造的扁平化，《觉醒年代》中大量圆形人物的出场造就了立体丰富的人物形象：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现实的人，他们不是“高大全”式的类型化、脸谱化的标签，而是优缺点并存的独特形象，人物性格的多面性展现在观众面前。陈独秀作为新文化运动的核心人物，求贤若渴、敢为人先，由于火爆的脾气常与人争吵，但是善于反思，这是一个豪爽豁达的圆形人物，该剧对于伟人的艺术化塑造更为客观而饱满。剧中守旧派代表辜鸿铭学识渊博、热衷传统，对新文化嗤之以鼻，但在民族大义上却毫不含糊，一场《论中国人的精神》讲座振聋发聩，当北洋政府妄图收买他让学生停止游行示威活动时，他大义凛然断然拒绝，高贵气节令人赞叹。北大校长蔡元培被陈独秀吵醒午睡后心疼手里被吓掉的豆子，高兴时还会边泡脚边摇头晃脑唱绍剧，生活化、接地气的一面使得这些大人物形象真实可信，同时也拉近了与观众距离。除了对于陈独秀、李大钊、鲁迅、毛泽东等伟岸形象的塑造，《觉醒年代》还刻画了陈延年、陈乔年、郭心刚、邓中夏、柳眉等心怀热血的青年学子形象，高君曼、赵纫兰等坚韧女性形象，朴实忠厚的农民、工人群众形象，凡此种种，绘就了全方位立体的人物群像画卷，充分体现了风起云涌的时代背景之下，“觉醒”思想的璀璨光芒。
其次，现实主义电视剧佳作以个体命运书写家国情怀，体现了用博大的胸怀拥抱时代、深邃的目光观察现实、真诚的感情体验生活、艺术的灵感捕捉人间之美的特性。《功勋》分8个单元讲述8位功勋人物的不朽故事，李延年的鞠躬尽瘁、屠呦呦的兢兢业业、袁隆平的心系家国等等，共同谱写了与时代同频共振的中国精神。《人世间》以周家三兄妹为主要线索，娓娓道来社会变迁的生活画卷，传递生生不息、奋斗不止的能量，讴歌人间真情。《山海情》在脱贫攻坚坚忍不拔精神之下充盈着的是割舍不下的故土情，亲情、友情、爱情共同交织化作不懈奋斗的“山海情”。现实主义电视剧佳作之所以能够吸引越来越多的观众，能够“吸粉”众多的青年观众，正所谓“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以电视剧《胡同》为例，选取北京什刹海地区这一具有代表性的缩影，展现全国基层组织为人民办实事谋幸福的决心。上世纪50年代、80年代和新时代，这三个具有典型意义的时间节点使得《胡同》更具历史厚度，人物的“小历史”也从中显现出来。1950年的田枣是“胡同串子”，十里八方处处熟悉，加入居委会后心甘情愿为人民服务；1980年的孙晓敏是时代弄潮儿，她个性沉稳主动为个体户排忧解难，鼓励胡同青年积极创业；2019年的林悦是新时代青年，她敢冲敢拼争做先锋。祖孙三代勇担居委会主任责任，传承着无私奉献服务群众的精神，“始终坚持群众路线”“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在《胡同》中得到了生动诠释。此外，还有亲情、友情、爱情、邻里情相互交织，共同奏响了时代旋律。剧作展现的朴素的人情美深深感动着每位观众，譬如，索谦结婚时家徒四壁，街坊邻居们乐于助人为其筹办宴席；铁蛋急性血栓需要人照顾时，邻里主动承担起责任；刚子和媳妇半夜清扫胡同里的梧桐落叶，保证街道整洁，这些都闪耀着人性美的光芒。丹青笔墨描摹激扬青春，《胡同》以三代年轻人的奋斗图景展现时代风貌，讴歌家国情怀。
现实主义电视剧佳作聚焦平凡世界，以平凡人的“微视角”书写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辉历史华章，激励着人们踔厉奋发、勇毅前行。社会需要通过有信仰、有精神、有温度的现实主义作品，聚焦人民的生活、命运、情感，表达人民的心愿、心情、心声，以提升作品的精神高度、文化内涵、艺术价值，并以此作为不懈追求。精品艺术书写中国人民的伟大实践，唱响时代的最强音，创造出丰富多样的中国故事、中国形象、中国旋律，不断推出讴歌党、讴歌祖国、讴歌人民、讴歌英雄的精品力作。时代呼唤文艺佳作，观众也期盼着精品佳作不断涌现，奏响时代的最强音。
（杨杰系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中国传媒大学教授；何家琪系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研究生）